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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破竹(一更!)(2 / 2)

原本豫州只有一万多兵马,这回足足多了三万人。

周宁琛调了京郊军营的兵,想一鼓作气,攻破岭南,但事与愿违,徐燕舟花了三日时间,将大楚打回了豫州。

周宁琛下令守城,徐燕舟攻城不上,只能撤兵。

豫州岭南那条官路上,战火绵延,土地被染红,草木烧的枯黄,徐燕舟脸上有几道剑痕,已结痂了。

徐燕舟道:“死伤多少?”

楚淮道:“伤四千三百二十一人,亡三百一十三人,尸体已经送回岭南了,会好好安葬。”

徐燕舟点了一下头:“先救治,下令退兵。”

好不容易打到豫州城下又要退兵,徐燕舟也不愿意,可是攻不上去,他们不能干耗,总要休整。

徐燕舟问:“大楚伤亡多少?”

楚淮缓缓吐出一口气,他道:“伤近八千人,死了将近一千人。”

这是楚淮粗略估计的,应该比这还多。

大楚虽然守住了豫州,但豫州城早晚都会破。

周宁琛前日到的豫州,昨日整兵,今日出征,他问:“伤亡多少。”

镇远侯道:“伤八千六百二十三,死一千二百五十七,受伤的将士已经包扎好伤口了。”

周宁琛看着军防图,“嗯,好好养伤。”

五万人打不过三万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吃的,不过,能把豫州守住,也比之前强。

周宁琛道:“若是岭南没有失守,绝不是这样的场景。”

岭南地势高,易守难攻,打岭南,真的是难如登天。

岭南之后还有云城,隔着玉溪山,周宁琛针想不到该怎么打。

镇远侯跪在地上道:“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周宁琛来了,镇远侯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他苦守四个多月,先是宿州失守,然后宛城晋州接连失守,襄阳没了,几日的大雨岭南被徐燕舟轻松打下,宁州又没了。

大楚连失二十一座城,倘若豫州没了,徐燕舟打进徐州虞城,盛京危矣,大楚就亡了。

周宁琛道:“你的确有罪,但要等战事结束再治你的罪,先起来吧。”

镇远侯站起来,他一直低着头,许久之后才问:“皇上,接下来还怎么办?”

周宁琛让镇远侯退兵岭南的时候就有御驾亲征的心思,守住岭南,就是守住盛京。

可岭南江南大雨,徐燕舟突然出兵,打的大楚措手不及,现在,只能先把岭南打回来,然后再慢慢收复失地。

周宁琛道:“强攻岭南。”

镇远侯:“皇上,不如先打宁州?”

徐燕舟就是先打的宁州,镇远侯不得不承认徐燕舟是天生的将领,总能打的人出其不意。

周宁琛道:“一座小山城,没了就没了。”

镇远侯哎了一声,“可是强攻岭南……”

周宁琛不悦地皱了皱眉,“那按侯爷的意思,该如何?难不成像侯爷以前那样死守,等徐燕舟打进来。”

周宁琛何尝不知不好打,如果岭南还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镇远侯讷讷地不说话,窗外天色暗沉,六月的天,孩子的脸,马上就要下雨了。

镇远侯道:“是臣没用,丢了岭南。”

周宁琛一肚子气,“今夜轮番值守,派人去打探军情,万不能掉以轻心。”

周宁琛怕徐燕舟夜袭。

镇远侯应是,“臣遵旨。”

傍晚,雨就下起来了,开始是毛毛细雨,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铺天盖地的雨幕让人看不清远处的人和房屋。

豆大的雨滴中竟然夹杂着小冰雹。

当真是雪上加霜。

云州安营于豫州城三十里外的树林里,天下起了小雨,驱散了早夏的热意。

很快,朱雀卫们回来,他们去豫州打探消息,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江一声音里夹杂的喜意就像豫州大雨里夹的冰雹一样多,“大将军,豫州大雨,还下冰雹了,现在风势向南。”

徐燕舟站了起来,阴雨天,他腿还是有些酸痛,他在营帐里走了两圈,又看了豫州城防图。

是好时机,徐燕舟道:“出兵。”

三十里外雨并不大,蒙蒙细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风从北边吹过来,几乎是推着他们往前走。

风声赫赫,攻城的号角吹响。

路上有大楚的探子,一路打过去,到了城门底下,云州将士用一人粗的硬木破开城门,另一边架起了梯子,顺着城墙爬上去,势如破竹。

雨势太大,里面还夹着冰雹,大楚士兵眼睛都睁不开,更不要说射箭的准头了。

他们打的特别费力,反而敌军轻松地就把刀剑横在他们脖子上。

城门破,后面的一切就顺理成章。

大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退再退。

周宁琛一身金甲站在雨幕中,身形凌乱。

天边划过一道亮白的孤光,周宁琛的脸被照的惨白,他远远看着远处的徐燕舟,立于雨中,手执银.枪,眉眼凌厉。

周宁琛抿着唇,缓缓擦掉脸上的雨水。

过了一会儿,天边响起一声惊雷。

镇远侯顶着大雨护在周宁琛前面,刀剑无眼,不能伤了龙体,他恳求道:“皇上,退兵吧。”

天知道周宁琛有多不愿退兵,可是豫州城破了,他艰难道:“退兵徐州。”

周宁琛冒着雨水和冰雹,退兵到徐州,四万多将士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水里,狼狈不堪。

周宁琛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他淋了一路的雨,他脸色苍白,在马上摇摇欲坠,到了徐州,天已经亮了。

周宁琛觉得头痛脑热,他刚想说些什么,结果身体不支,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

镇远侯大惊,“皇上!传军医!”

天亮了,雨也停了。

豫州一片狼藉。

楚淮看了看四周,然后对着徐燕舟道:“大将军,这里有我们。”

徐燕舟脸色不好。

云城的大夫曾说过,徐燕舟身上有旧伤,逢阴天下雨关节就疼。

养了几个月,下雪下雨也没出什么事,这回却疼得厉害。

徐燕舟点点头,“安抚百姓,下了冰雹庄稼受害,请张先言过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房屋漏雨的派人去修,战俘先收押,以后再处置,派兵驻守城门。”

楚淮点点头,“将军请放心。”

徐燕舟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徐燕舟骑马回到岭南,城守府有人守着,连忙把马牵了过来。

现在卯时,家里估计只有徐燕南他们醒了。

徐燕舟想烧点水,泡个澡。他去屋里拿衣服,打开门的时候却见桌上还亮着烛灯。

烛灯就剩短短一截,烛台上满是烛泪,顾妙趴在桌子上,微微跳跃的火苗映的顾妙脸有点红。

徐燕舟下意识把声音放轻,他站在门口,铠甲有些沉重,突然间,徐燕舟感觉腿没那么疼了。

他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悄悄走进去给顾妙盖了一件衣裳,他犹豫着要不要把顾妙抱到床上去,可他身上又湿又凉,可能会把顾妙弄醒。

正在徐燕舟思考抉择的时候,顾妙醒了。

她直起腰,身上的衣服就滑了下去,顾妙下意识去扶,就握住了徐燕舟冰凉的手。

徐燕舟笑了一下,“阿妙,你醒了,我回来了。”

顾妙脸上有两道衣服硌出来的红印,眼下一片青色,徐燕舟伸手把衣服提上去,对着顾妙道:“阿妙,豫州打下来了。”

顾妙眨了眨眼,她声音有点小,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徐燕舟听,“你手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