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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1 / 2)

唐袅衣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一怔,还没开口,外面的马儿长鸣嘶叫一声。

马车似撞上了什么猛地颠簸。

唐袅衣的头险些撞上马车壁上,幸好被季则尘护着头,拉进了怀中。

他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影响,依旧直勾勾地望着她,还在等她的回答。

唐袅衣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避开他的眼神,撩开竹篾往外看去。

外面乌泱泱的好多人。

马车正被人团团围在其中,周围好像全都是杀手。

她正担忧地看着外面,从后面伸来一双手,环住她的腰。

青年的下巴轻搁在她的肩上,顺着撩起的一角,往外面睨去,语气似有不满:“你选择去看他们,不回答我的话。”

而且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生此时来了。

真应该死。

唐袅衣察觉身后传来的杀意,忙将竹篾放下,担忧道:“怎么这么多人?”

少说也得有数百人,全拿着的大刀。

虽然她知道季则尘武艺高强,当时孤身一人就将她从苗疆救出,但现在不仅只有杀手,还有狼群。

可见背后之人,为了杀他费了不少心血。

季则尘咬了下她的耳朵,掀眸乜她脸上的担忧,拿起放在一旁的白绸,温柔地系在她的眼上。

“别害怕,我也带人出来了。”

他低头隔着白绸亲吻她的额头,“乖乖在里面待着,我很快回来。”

唐袅衣的眼眸被黑雾笼罩,听他毫无慌乱的腔调,担忧的心骤于平静。

察觉他要出去,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

季则尘回头看她。

唐袅衣下颌微抬,努力透过白绸看着他:“……别受伤了。”

季则尘对她莞尔,虔诚地吻上她的手背,喉结滚动轻‘嗯’一声。

将落在地上的荷花拾起,放进她的怀中,然后打开轿门出去了。

唐袅衣不会武,唯一能做的是无论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她都不要出去,尽量不让他分心。

所以哪怕马车被砍了无数道声音,她心中怕极了,也抿着唇,蜷缩四肢蹲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着荷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狼叫声淡下去了,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

哪怕她不用将蒙住眼的白绸取下,睁眼去看,也能想象到外面,此时是何等的惨烈。

马车门忽然被打开,涌进来的血腥味直冲天灵。

杀得眼眸迷乱的季则尘抬眼,看见蹲在角落的女子,像是尸海中唯一洁白的柰花。

她半脸腮红褪色惨白,下唇抿唇一道深痕,捧着荷花蹲在角落里,宽大的裙摆如水中芙蕖。

原来她才是普度众生的神佛。

一瞬间,他本跳动剧烈的心越发快,似要冲出胸膛,鲜血淋漓地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祈求她悲悯的普度。

听着他古怪的呼吸,唐袅衣想要将蒙住眼的白绸取下,但又不确定外面是怎样的,最后还是放下了手。

她压住闻见鲜血的恶心感,细软的嗓音含着不确定:“是结束了吗?”

听见她还有惧意的颤音,季则尘眼中的情绪倾塌般褪去,转首看着周围正在清理尸体的暗卫。

“快结束了。”

他上了马车,半跪在她的面前,轻轻地她抱在怀中,染血的慈悲面上噙着笑:“我会保护好袅娘的,谁也不能从我手中抢人。”

这些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前来刺杀他的,而是想抢走马车,抢走他的袅娘。

但没有谁能从他手中抢人。

察觉到他莫名兴奋得全身颤栗,唐袅衣屏住呼吸,脑中勾勒出他此时的模样。

他抬起手指绕后,勾住束在她后脑的白绸。

轻轻一拽,活结便散开了。

她那双长久藏在黑暗中的眼眸,不适应光明,下意识闭上眼,被他误以为是索取。

季则尘冷白的手指插进她蓬松发髻中,单手扣住她的后脑,眼眸半阖地与她温柔缠绵。

温柔的吻宛如烈火燃雪,又如馀霞散成绮般铺开,再将她笼在其中。

他吻了许久才放开。

得到自由后,她眉尖若蹙,顾不得旁的大口呼吸,杏眸被雾气笼住,一副可善可欺的可怜模样。

待到她缓和之后,他将脸凑在她的眼前,血渍在那张脸上似白玉有瑕。

他低声祈求:“袅娘,可以帮我擦脸上血吗?”

别人弄脏了他,只有她才能擦干净。

唐袅衣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抿着发麻的唇,仔细擦拭他脸上的血。

季则尘跪在她的面前,仰起头,一眼不眨地看她,目光纯白又无害。

马车内格外安静,直到被人从外面轻轻地敲响。

天寻不知里面场景,立在外恭敬地道:“主子,新轿子到了,现在可否要换马车。”

说完,他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传出声音,正欲再敲时,紧阖的马车门被打开了。

天寻下意识看去。

只见白衣染血的主子抱着的女子,神色羞赧地垂着头,白净的耳廓通红,怀中抱着一束被蹂.躏过的荷花,人却比花娇。

他就看了一眼,主子眼神冷淡就扫了过来。

天寻察觉自己的失礼,不敢多看,匆忙垂下头。

此时唐袅衣实在羞于见人,刚才她本是给季则尘擦拭脸上的血。

谁知脑子处在涣散中,还没有清醒,很容易就男菩萨无害的模样勾引,竟然做出将人推倒的举动。

若不是天寻敲门,只怕是……

她的眼中闪过懊恼,抿了抿唇,恼悔万分。

外面的尸体已经被清理了,只有地上还有不少血,若夜里再下一场大雨,最后一丝血也会浸入土中,留不下什么痕迹。

季则尘因被打扰了,神色恹恹地抱着人,登上另一辆干净的马车。

刚一进去,唐袅衣手上的珠子毫无预兆地突然绷断了,珠子瞬间如水滴砸落。

“哎——我的珠子。”

她伸手去捞,刚抓住三四颗,便被季则尘按住手。

“别捡了。”季则尘看着落在地上被血沾染珠子,薄唇微抿。

唐袅衣抬起眸,不解地道:“为何?”

这串珠子她很喜欢,而且刚戴在手上才几个时辰,忽然就断了,他还不让再捡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季则尘对持珠并无留恋,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握住她的手,神情淡然地道:“脏了,捡起来也无用。”

这珠子用的是金涅线,在大法师身边受佛礼、开圣光,有庇佑健康长明之意,刀剑都轻易难断,断了便意味圣光散去,没什么用了。

而且此前乐了法师说过的话,在断珠那一刻,忽然再度浮在耳畔。

——珠碎有失。

他神色暗幽地看向满脸可惜的少女,握她手微紧,心中漫出难言的压抑。

进了马车,他将唐袅衣放在软垫上,顺手把她手中最后的几颗取出来,弃在一旁。

季则尘转过头,见她眼中的愧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无碍,过些时日我重新再给一串新的,那也是我曾经亲手做的珠子。”

珠子的颜色是用他的血浸染的,比这一串珠子更为好用。

有蛊相连,他不会失去她的。

唐袅衣点头,心中还是对那几颗珠子突然断裂,莫名怀有芥蒂。

马车沿路没在遇见杀手,回到季府时恰好黄昏。

唐袅衣回到房中,坐在木杌上,摊开掌心。

一颗碎裂的珠子孤零零地躺着。

不是线断了,而是珠子崩裂了。

.

那日在寺庙一别,夏妃回去忽然重卧榻上,皇帝连朝也不上,整日都陪在夏妃的宫殿中。

如今朝政两派分得越发明显。

皇帝宠爱夏妃近乎疯魔地步,为了给夏妃依靠,甚至破例为夏妃赐姓,让夏妃认季氏为族。还大肆提拔与夏妃亲近之人,这让央王一派见后坐立不安,开始有蠢蠢欲动之意。

不单如此,甚至皇帝知晓夏妃无生育,还让小太子让归至夏妃的膝下。

如此季府忽然多了个受帝王宠幸的贵妃,以及成了小太子的外亲。

发展至此局面,众人发现季家主由在暗中支持央王,也转为明面之上。

现在朝堂分两派,季少师乃太子师傅,季家主却支持央王,季府这种做法实乃两手抓,央王要,太子也要,众人心中不屑。

季府是一脚踏了两位,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君王的皇子,无论最后谁成为帝王,季府都稳坐第一大氏族的位置。

两派水火不容,本以为局势在皇帝身体无恙之前,会一直如此发展下去。

怎料没过多久,外面抖漏出了一件,有违伦理的惊天大事。

不知从哪个坊间的说书人口中,道出来的传言。

当年的季大小姐,季蝉没有死,而是被囚禁在暗室中二十几年,当朝太子少师季则尘乃季家主背着众人,将继姐藏在暗室中□□生下来的。

所以季少师实际并非是大夫人的儿子,而是偷梁换柱的私生子。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如同被风吹拂过的种子,落在泥土中便迅速生根发芽,牵出藤蔓。

此事还未了,本来是空穴来风之事,传出来顶多会成为饭后余谈,季家主虽气急,但却没有太在意。

直到有一日,季家主进宫面圣,路过宫道,远远看见几位宫人抬着软轿上风姿卓越的女子,缓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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