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收到回复。”——不回。(2 / 2)
林晃想了想,“丢脸。”
邵明曜冷笑,“它第一次咣咣撞墙时,你的脸就已经丢干净了。”
“哦。”
“我家人喜静,限你最晚周五换掉洗衣机。”
挂了。
林晃无语,明明都是独居儿童,无非养了条狼狗,还扯什么家人喜静。
破事真多。
他翻个身,心烦地踹了两脚小狗玩偶。
*
羊肠巷的事还是传开了。
林晃最不想把事闹大,但这次事主是邵明曜,不仅没招来后面的麻烦,他的处境好像也有点改善。
没人再来挑衅了,厕所里的八卦苍蝇会给他让道,躲在旁边偷偷打量。
他不怕被打量,虽然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迟钝,但除非舞到他面前,不然他很难被触动。
钱佳趴在他桌上问:“你和邵明曜到底什么关系啊?”
林晃不吭声,她小声祈求:“方威怀疑邵明曜在路上瞪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命令我来打听打听。我哪惹得起他啊,你就告诉我吧。”
林晃刚好刷到一条感兴趣的视频,目光在桌上一扫,发现耳机压在钱佳胳膊底下,只好敷衍回答:“邻居。”
“我知道是邻居。”钱佳立刻往前凑了凑,“还有细节吗?”
“……我杀了他的宠物。”
“竟然是真的啊!”钱佳不信,“那他怎么可能还替你出头?”
关于邵明曜那晚的举动,林晃也琢磨过。要么是申请国外大学需要拔刀助人经历,要么是怕他被抢空家底,彻底不赔那棵树了。
但他不打算解释,他又不傻,还想蹭老虎的余威多消停一阵呢。
结果只消停了一节课,邵明曜本人就找上来了。
【smy:瞎传什么谣?】
林晃心道,这谣不是你先传的吗。
【smy:安的什么心?回话。】
林晃直接关了对话框。
他不擅长给人回应,尤其是对邵明曜——这么多年来,欠着邵明曜的消息越多,迈出那一步好像就越难。每句看似简单的质问,一旦开始解释,就要牵出无数个悬挂多年的问题。
好在邵明曜应该也习惯了他的已读不回吧。
能自说自话五年的人,心理承受能力能差到哪儿去。
不巧,邵明曜在被已读不回这事上,心理就是脆弱,就是记仇,就是执迷不悟。
下午上课前,林晃半闭着眼往教室跑,快要进门了,突然被一只大手拎着后衣领从门口拖了回去。
伴着不悦耳的铃声,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邵明曜。
“值勤生。”邵明曜在值勤表上写着,“高二八班林晃,下午迟到,班级扣1分,个人扣3分,罚值日。”
林晃反应了一会儿,“我踩铃。”
“没踩上。打铃时你脚还没进教室门。”
林晃怀疑地看向门槛。
他怎么感觉自己是被一只无情铁手强行提溜出来的呢。
算了,无所谓。
回到位子上,没过一会儿,某人的消息又来了。
【smy:忘了说,值日区域是一楼走廊,时间是今天晚上。】
林晃拿着手机回头,两窗之外,邵明曜也拿着手机,冲他抬了下眉。
【smy:收到回复。】
离这么近,回复个头。
林晃朝他一点头,转回身,把手机揣了起来。
“……”
邵明曜气得嘴角一抽。
*
迟到的事一出,钱佳一下午转过来十几次,欲问又止。
林晃对罚值日挺无所谓的,高三晚自习多一节,他直接一觉睡到全校放学,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拿起扫帚去象征性扫扫。
路过高三一班门口,教室只剩邵明曜一个人。
邵明曜学习时戴着一副细银框眼镜,镜片干净剔透,镜片后的人神情专注,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林晃望着那道侧影,恍觉邵明曜是真的长开了,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鼻峰高挺,眉眼深邃。
他回忆了一会儿这些天看见的邵明曜,和发小们聊天时笑容明烈,对不熟的人会显得冷和凶,安静下来独处又有些温和。
还是那么血肉生动,这倒和当年没变。
邵明曜做完一段听力,走廊有人经过,他抬眼扫过那几个人,朝林晃勾了勾手指。
林晃不想配合,但碍着那些打量的家伙,还是拎着扫帚进去了。
邵明曜等他走近,手摸向书桌堂,“饿不?”
林晃说:“不饿。”
“放学晚了,垫垫。”
邵明曜把东西丢在桌角,本子翻过一页,重新戴上耳机。
林晃对着那两只大烧麦发愣。
晶莹剔透的皮,颜色比那天早上买的深,是牛肉蛋黄馅的。
但他明明说了不饿。
门外逗留的人抬脚走开,林晃隐约有点察觉,不太确定,最终还是拎起了那袋烧麦。
他依旧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老规矩,直接转身走人。
“快周末了。”邵明曜在身后淡淡提醒道:“别忘了换洗衣机,否则——”
“……”
*
到了礼拜五,林晃格外小心地不去触邵明曜的霉头——下午提前十分钟进教室,放学立刻回家洗澡,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
赶在邵明曜回家前,时间还够再洗一桶窗帘。反正北灰不会说话,只要不让邵明曜自己听见,他就可以不换洗衣机,明明能凑合用,浪费钱干什么。
第一桶快要洗完,甩干桶开始减速,院门突然被“嗵嗵嗵”地砸响了。
林晃把门拉开一条缝,邵明曜冷着脸站在门外,左肩挂着书包,右手拄着一只老式皮革拉杆箱。
林晃发懵,不应该在自习吗?
“今天是最后期限。”邵明曜语气不善,“我都说了我家人喜静,你故意找不痛快?”
林晃被缠得无奈,“你哪来的家……”
门外响起一个年迈沉着的声音。
“明曜,和小邻居好好说话。”
林晃愣住,把门缝拉大,这才看见邵明曜身边站着的老头。
邵松柏年过七十,依旧精神矍铄,腰杆不见佝偻,只是皮肤比当年晒黑了,也瘦了。
他从宁夏旅行归来,把拉杆箱交给孙子提,两根指头悠闲地勾着一盒特产黑枸杞。
“邵爷爷!”林晃吓死了,“原来您还在世啊。”
“……”
院门外,爷孙俩一起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5】
第二天,那蛋又来了。
告诉你好了,它冷眼看着呆蛋:我叫咕蛋。
屁。呆蛋心想,你叫个屁的咕蛋。
呆蛋想走开,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为什么叫这个。它问。
那蛋目漏冷光:你看我长的,像不像一只奔波多年累得咕咕叫的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