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2)
他已许久不曾这样动情吻她。
然而他再如何深情,她也不懂。她会哭会叫,会大声嚷嚷着疼,和以往完全不一样。
卫瞻俯下身来,将脸埋在她的颈窝,用力嗅她身上的香味儿。从这熟悉的气息间奋力回忆过去的她的一切。
“泥泥,泥泥——我的泥泥啊——”
她理他那么近,他却觉得是天与地的距离。抱着她,对她的思念在疯狂生长。
霍澜音委屈地擦眼泪,眼泪从眼角流进鬓间的发里。她用手去拍打卫瞻,哭着抱怨:“我是音音,我不是泥泥!呜呜呜……”
折腾了很久,又重新梳洗过,已经是中午了。霍澜音心心念念想回家,可是一场大雪覆下来,阻了通行。
“天放晴了再回去。”卫瞻说。
霍澜音咧着嘴想哭,卫瞻将一粒果子糖塞进她的嘴里。她“呸”的一声把糖吐了出来,重重哼了一声,使劲儿去瞪卫瞻。
殿下的宫人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来,生怕被迁怒。然而下一刻,卫瞻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小混账脾气越来越大了。”
霍澜音吐舌头扮鬼脸。
卫瞻却只是笑。他笑够了,重重叹了口气,坐在椅子里低着头,装出难过的声调:“音音只想回来,不要让让了。”
霍澜音歪着头看他,思索了好一会儿,好像在心里进行了八百呼和思想斗争,然后她蹲下来,捡起刚刚吐到地上的那块糖递给卫瞻面前。
卫瞻黑着脸,开口:“你这混账……”
霍澜音将手里脏兮兮的糖塞进卫瞻的嘴里,弯着眼睛不停地咯咯直笑。
卫瞻刚伸出手,霍澜音以为他要打她,闭着眼睛歪着头朝一侧躲。卫瞻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捏着她的脸,让她张开嘴,把嘴里那颗脏兮兮的糖喂给她吃。
“让让坏——”霍澜音刚一张嘴,嘴里那颗糖就被她咽了下去。
她“呜呼”一声,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射出舌头想要往外吐,可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啧,原来你还知道那玩意儿脏不能吃啊。”卫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漱口水,又拿起棉帕擦了嘴,把帕子扔回托盘里。
不多时,太医院送来司徒十三为霍澜音写的药方。司徒十三原本不过民间郎中,是卫瞻将他扣留在了太医院。
卫瞻瞥了一眼药方,立宫女去煎药。
霍澜音撇撇嘴。
当喂她喝药的时候,她果然不肯好好喝,一会儿捂着肚子说肚子疼,一会儿捂着脑袋瓜装头疼,实在不行,就装作呛着了,使劲儿咳嗽,把卫瞻喂到她嘴里的药吐出去。
卫瞻使劲儿捏她的脸,有气发不出,闷声道:“退化成孩童?原来你孩童的时候就这么狡猾一肚子小算计的?”
霍澜音弯着眼睛笑。
卫瞻黑着脸,只好忍着药蛊作祟,一边容忍对药臭味儿的恶心,一边将汤药含入口中,一口一口喂给霍澜音,逼得她喝得一滴不剩。
霍澜音缓慢地眨眼,长长的眼睫扫过卫瞻的脸颊,到底是不胡闹了,乖乖由着卫瞻喂药。
可若卫瞻换回以前的方式让她自己喝,她又要绞尽脑汁地抗拒。几次试探下来,卫瞻倒也放弃了。每日亲自喂她吃药,同她一起泡药浴。
没多久,霍澜音整个人被卫瞻养得旁了一圈,卫瞻倒是消瘦了下去,五官更为凌厉了些。
这一日,卫瞻将绕着鱼缸疯跑的霍澜音抓回来,握着她的手给她修剪指甲。栖凤宫的人过来,请卫瞻过去一趟。
“还有!”霍澜音抬起脚,将脚趾头往卫瞻的脸上戳。
前来传信的嬷嬷低着头,非礼勿视。
卫瞻朝霍澜音的脚背拍了一巴掌,才拉着她的脚踝搭在膝上,仔细给她修剪脚指甲。直到给她穿好了鞋袜,卫瞻才起身往栖凤宫去。
明天就是除夕,如今宫中四处可见大红之色,各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也是个个忙碌不已。
卫瞻去见皇后时,殿内除了皇后身边的翠风和红风,还多了一个穿着异族服侍的妇人。
“母后事务繁忙,今日召见不知所为何事。”卫瞻面无表情,连行礼也时分敷衍。
长宁郡主当初送给皇后的那只黑猫已经长大了许久,慵懒地趴在皇后的腿上。皇后饶有趣味地握着梳子给黑猫儿梳毛,一边口气随意地说:“给你除去体内的药蛊。”
卫瞻有些意外地瞥了皇后一眼,道:“药蛊?母后知道的可真不少。”
皇后轻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说:“本宫亲自放进你体内的,又怎会不知。”
卫瞻咬着牙,目光复杂地望向皇后,他轻笑了一声,道:“母后还真是坦坦荡荡。”
“虽说没人信,可本宫真的极少说谎话。因为没必要。”
卫瞻视线扫过那个异族妇人,道:“母后既然亲手放进去,又何必再大费周章取出来?”
皇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将腿上的黑毛递给红风,她换了个姿势,倚靠着美人榻一侧的靠枕,慢悠悠地说:“给你植入药蛊,自然是为了让你的身体抗拒所有的药物,不能将阴阳咒的邪功之力从体内驱逐出去。可你没有将阴阳咒的邪力赶走,反而选择炼化,将其化为己用,如今更是练到了第十重。这药蛊对你来说自然没了用处。听闻让之最近为了那个傻姑娘,日日抗衡着药蛊的作用与药打交道。瞧瞧,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都没往日俊俏了。本宫瞧着于心不忍,所以帮你将药蛊赶走。”
皇后顿了顿,又道:“当然了,我儿若不信本宫是为了除去你体内的药蛊,而是想害你。你大可走就是了。”
卫瞻凝视着皇后。
皇后神情悠闲吃着葡萄,任由卫瞻打量着。
半晌,卫瞻抬脚踹插在桌下的椅子,将椅子踹出来,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面。
那个边疆少数民族的妇人走过来,在卫瞻身边蹲下来,道:“殿下请伸手。”
她在卫瞻的指腹划破,又拿出一个形式古怪的铜瓶,任由从里面爬出的一只小虫子靠近他的指腹,触动一对细短的触角。不久之后,卫瞻眼睁睁看着一条之后蚂蚁腿大小的小虫子从他的伤口爬出来,瞬间被触角缠走。
妇人手脚麻利地收了铜瓶,那古怪的小虫子顿时看不见,像没有出现过。卫瞻望向自己的右手,一方帕子扔到他的手上。
“擦干净再走,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