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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2)

闻九则是在有目的地前进,他对安溪市很熟悉,遇到实在拥堵无法清理,或者是已经塌陷无法通行的路面,总能很快另外找到一条路。

但也有些地方没法绕路。

在几条街开外,看到前方远处大楼上的“安溪文康医院”字样,开车的闻九则开口说:“快到了。”

他是要去医院吗?薛铃想。

可是众所周知,医院是丧尸最多的地方。

在丧尸出现初期,大部分出现症状的人都聚集在医院,导致医院内部甚至外面的街上都是人流拥堵,水泄不通。

哪怕是末世三年后的现在,各大医院里还有数不清的丧尸。

外面的丧尸可能会被各种动静引开,但被关在医院里面,各个病房的丧尸仍然数不胜数。

别说一个人能孤身进去,就是上百人的小队都不一定能安全进入又安全离开。

薛铃之前在其他地方看到过一个队伍闯进另一个医院,全员折在里面,一个都没跑出来。

闻九则要去医院做什么?

闻九则将车子停在距离医院一段距离的街角,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大箱子,手法熟练地组装着一样东西。

薛铃溜达过去瞧了几眼,那像是狙击枪,又更笨重一些。

闻九则组装好这个大家伙,又上了一个拳头大的特殊“子弹”。

接着他扛着这东西跳上车顶,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半跪着瞄准安溪文康医院附近的一个商场大楼。

咻的一声,被他瞄准的商场大楼一角坍塌了,并且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种声响薛铃听过,在和闻九则遇到的前一天,她也听到过,原来是这个动静。

闻九则只射出了一发子弹,站在车顶上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

他跳下车,又迅速把枪拆开放回去,边对旁边转悠的薛铃说:“好了,我们走。”

医院左边那条街上的丧尸们被巨响吸引,陆陆续续往另一条街上挤。闻九则盯着这个空档,把车从那条街上开过去。

路上遇到还没走干净的零星丧尸,他直接用车撞倒,然后碾过去。

车轮压到坚硬不平的东西,颠簸极了,薛铃被两根安全带牢牢绑着,才没被抛起来。

闻九则一手撑着车顶,一手打方向盘,将自己钉在驾驶座上,迅速开过了这条街。

车子从安溪文康医院路过,顺着一条栽满悬铃木的街开远了。

原来不是要去医院,那他到底要去哪呢?薛铃好奇。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薛铃看到一片松柏。墨绿色的松柏之间一座座石头墓碑。

是墓园。

闻九则在附近停车,带上枪背了个包下车。

墓园里的丧尸很少,闻九则把被吸引而来的丧尸解决掉,才把薛铃放下车。

“来,跟着我,别乱跑。”

闻九则带着她走过那些整齐的墓碑,没像薛铃想象的那样停在任何一座墓碑前,反而来到墓园角落。

那里有一棵松树和一棵柏树长在一起,树冠相接,平整地面上落满松针和柏子。

有一只松鼠在树下听到他们的动静,飞快沿着树干跑了。

“就是这里。”闻九则在树下盘腿坐了下来,抬手扫了扫地面。

“我把我妈埋在这里,路过就顺便带你来看看。”

薛铃:“…………”

幸好我现在是个丧尸,不用做出什么反应。

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闻九则也没指望变成丧尸的薛铃给他什么安慰。

而且他看上去很平静,似乎并不需要安慰。

他扭头看向远处,从这里还能看到安溪文康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那边有几十个病房的窗口,正对着这边的墓园。

这个医院是闻家出资建的,而他母亲在这个医院接受治疗,一住就是八年。

闻九则小时候和母亲两人住在隔壁的沽兰市,生活过得极为拮据。

母亲患有心脏病,不能劳累,什么工作都做不长久,又经常需要吃药,偶尔严重时躺在床上甚至无法起身。

从很小的时候,闻九则就知道给母亲拿药,烧水做饭。尽管他年纪很小,却一直是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

十二岁被带回闻家后,他被改了名字,母亲则住进闻家这个医院,接受长期治疗。

医院的院长是堂哥闻煊的舅舅。

所以闻煊再如何挑衅他,故意欺负他,他都不能反抗。

闻煊洋洋得意地告诉他,如果他不听话,他妈就要吃苦头。

闻家控制着他的母亲,也间接控制他。

母亲总是哭着说自己的病连累了他,可他提起要带她离开,她又会拼命摇头不肯答应。

她觉得既然被认回闻家,他就要留在闻家才会有更好的未来,不然一个人带着她在外面会吃更多苦头。

她总是劝他,忍一忍,等他长大了,等他得到爷爷的认可就好了。

她不是没发现他身上经常出现的那些伤,可是他们母子从前在外面住时,闻九则也经常和街上的混混小孩打架,身上同样会有伤。

不管怎么样,闻家家大业大,当闻家的孩子,总比回去住在破楼里被人骂野孩子好。

闻九则有时候会觉得母亲一厢情愿的固执有些愚蠢,就像当初被闻家那个风流花心不负责任的贱男人哄骗怀了孕,还觉得那男人是真爱她的。

执意生下他为此连学业也没能完成,同样是个不聪明的决定。

如果不是因为生他伤了身体,她身体健康一些又长得好看,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

可提起这事,母亲就会说:“你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会后悔生下你呢,我只是后悔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我这个病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只要能看到你以后有出息过得好,我就死也安心了。”

闻九则在闻家的日子,就像他母亲的病一样,苟延残喘。

他从愤怒不甘,到麻木地捱着日子,像蛰伏在冻土下的种子,等待着新生,或者,等待着母亲的死亡。

他的不在意与平静之下,埋着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火山。

“闻九则,假如,我是说假如啊,要是几年后我们还在一起的话,你会想和我结婚吗?”

——薛铃有一天假装不在意地问他。

她不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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