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改完了,不嫌麻……(2 / 2)
“包子铺。”
“还有那个和那个……”
“……”
小家伙问题太多了,冯保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也回答不上来。好在很快马车就驶入了一条安静的巷子,停在裕王府的大门口。
裕王早已亲自等候在那里,马车刚停下来,他就迫不及待的上前:“钧儿。”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掀开帘子,随即脑袋就弹了出来,仰起头,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好像又有些陌生。
裕王本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儿子迷茫的神情,一瞬僵住。
也怪不得朱翊钧,一年半载见一面,这么大的孩子,想记住也难。
裕王又唤了一声:“钧儿,我是……”
他话音未落,朱翊钧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你是我爹爹。”
“……”
裕王愣了愣,原来他记得,孩子当然认识自己的父亲。
因为没有生活在一起,裕王对这个亲儿子的聪明程度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认识。
但这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儿子回来了,还能在他身边住上几日。
他一把抱起朱翊钧,紧紧地搂在怀里。
几天来的等待和期盼,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满足。但在满足之余,又有些酸楚,想起上次金丹事件,儿子大病一场,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连见一面也不能。
思及此,裕王又差点又要落下泪来。
朱翊钧抬起小手,抹了抹他的眼角:“爹爹,你怎么又哭啦?”
这个“又”字让裕王有些惭愧,虽说父子俩半年未见,可朱翊钧这个两岁多的孩童尚且平静,他这个二十多岁的爹反而哭哭啼啼。
裕王搂着儿子笑笑:“爹爹这是高兴。”
朱翊钧说:“我也高兴。”
“走吧,去见见你娘亲。”
裕王一抬头,看到马车周围还站着不少人。朱翊钧回一趟裕王府,身边不仅跟着好几名太监,竟然还有锦衣卫。
裕王的目光落到冯保身上,同上次在山前殿外一样,冯保者站在那里,微微颔首,并不与他对视。
在朱翊钧生病那些时日,裕王曾经想尽办法,托人给冯保送过银子,想要打听儿子的情况。
但神奇的是,他送去的银子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传话的人只捎来四个字——世子无恙。
这看起来很不给裕王面子,但裕王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无论外臣、内臣真没几个人给他面子。
支撑他一路走过来,给予他宽慰的,不过高师傅一人而已。
朱翊钧被他爹抱着,左右看了看,问道:“娘亲呢?”
“娘亲在房里。”
“她为什么不来接我?”
“她……身体不大好。”
朱翊钧皱起眉头,露出担忧的神色:“娘亲生病了吗?”
裕王点了点头。
小家伙急了:“我要见娘亲~”
裕王赶紧抱着他进了王府,一路往里走,穿过花园,来到王妃居住的院子。
刚进屋,朱翊钧就挣扎着从裕王怀里下来,自己一路往屋子里跑,边跑边喊:“娘亲,娘亲~”
王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听到儿子的声音,恍惚还有些不真实,问身边的宫女:“我听到了钧儿的声音。”
这时候朱翊钧已经跑进屋来,宫女赶紧扶她起身:“是世子殿下来了。”
王妃这几日一直昏沉着,清醒的时候少。裕王不敢肯定嘉靖帝一定肯让朱翊钧回来,怕让她空欢喜一场,也没告诉她。
现在看到儿子朝她奔来,王妃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母子俩每次见面都这么催人泪下,裕王立在一旁,又开始偷偷抹眼泪。
王妃捧着儿子的脸,看了又看。半年不见,似乎高了不少。
朱翊钧问:“娘亲,你怎么了呀?”
事情还要从朱翊钧扔了嘉靖帝的金丹说起,他大病一场。他的娘亲听到这个消息又惊又惧又担心,突然就病倒了。
王妃心里记挂着儿子,每日思虑过度,病势缠绵难遇,请了几位太医来看过,药也服了不少,却一直没有起色。
前些日子天气反复,吹了风受凉了,夜里高热不退,清晨起来又大汗淋漓,反复几次,身子愈发虚弱。看起来面唇苍白,形容憔悴,老了好几岁。
在孩子面前,王妃不想提这些。她只是捧着儿子的脸,说道:“娘亲太想你了。”
朱翊钧双手捧着脸,十分乖巧:“那娘亲多看看我,病就会好了吗?”
王妃点头:“会的。”
朱翊钧说:“我就在这里陪着娘亲,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这番话说得王妃心里暖融融的,母子连心,就算他们不能生活在一起,但心中总是记挂着彼此,也能感受到那份独特的思念。
“噢!”朱翊钧像是想起什么,“我有礼物要送给娘亲。”
王妃摸摸他的小脸:“这次又是什么花儿?”
“不是花儿,是好吃的。”
朱翊钧往旁边看了一眼,冯保赶紧递上那一篮桃子:“这是万岁山果园的桃子。”
“本来要等到一个月后才会成熟。”
“可是桃子知道我要来看望娘亲,它自己就熟啦~”
“真是一棵聪明又懂事的桃树。”
他一个人绘声绘色的把那棵素未谋面的桃树夸了一遍,那神态和语气,生动又可爱。旁边的宫女都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小皇孙离开王府的时候,才刚满一岁。说话都只会简单的字词。没想到一年半不见,已经能说这么多话了。
这番话暖心又可爱,王妃本来眼含热泪,听他生动的描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更聪明懂事。”
听到娘亲的夸奖,小家伙扬了扬下巴,骄傲地说:“那当然。”
裕王走过来,坐在床边,摸摸儿子的脑袋:“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王妃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终是有些体力不支,昏昏沉沉的闭上眼。裕王赶紧牵起儿子的手站起来:“让你娘亲休息一会儿,跟爹爹出去罢。”
裕王府就那么大个地方,不管是房屋还是装饰都很朴素,和奢华一点不沾边。
桃子又大又新鲜,可惜王妃现在身子虚弱,连饭食都难以下咽,更别提吃别的。
朱翊钧带来的桃子,最终还是他第一个品尝。早上才新鲜采摘下来,汁水丰沛,口感极佳。
切好的桃子盛在白瓷盘中。朱翊钧坐在桌旁,自己拿着银签子,一口一块,吃得无比满足。
裕王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他,无论他做什么,哪怕是伸出手头舔一舔嘴唇都那么可爱。
朱翊钧抬起头,迎上他爹痴迷的目光。手里的动作一顿,本来要送进自己嘴里的一块桃肉,转了个方向,小手举高,递到了他爹嘴边。
“爹爹,你吃。”
裕王犹豫片刻,受不了儿子那真挚又纯真的目光,张嘴吃了。
不难看出来,能吃上一口儿子亲手喂的桃子,老父亲感动坏了。
朱翊钧没想到,一块桃子就把他爹激动成这样,有些心疼,伸手摸摸他的脸:“来,张嘴,再吃一块。”
裕王:“……”
朱翊钧催促道:“吃吧,还有好多。”
“下次我给爹爹带别的。”
“……”
裕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家伙误会他是馋那口桃子了。
没想到第二日,宫里就来了赏赐——两广进贡的新鲜荔枝。皇上知道小皇孙喜欢,立刻命人送来了裕王府。
裕王出宫建府十年,这可是头一遭,还是沾了儿子的光。
有了儿子的陪伴,王妃心情好了,病情也得到了缓解。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尽管有所好转,想要痊愈还须得一些时日。
每日上午王妃的精神最好,能陪着儿子玩一会儿,下午便有些昏沉,需要静养。
于是,朱翊钧便跟在裕王左右,同父亲一起玩耍。
裕王非常珍惜和儿子相处的时间,小家伙乖巧、可爱又懂事,他也没什么脾气,几乎对儿子有求必应。
这日下午,高拱要过来给裕王讲经。
裕王现在已经不需要每日上课,几位讲官也已经高升,只是在固定时间,过来讲述经典。
儿子在身边,裕王哪还有心思上课。若是陈以勤或者殷士詹,或许还能请二位师傅通融一下,今日就免了,换一日补上即可。
但今天来的是高拱,高师傅一向教学严谨,容不得丝毫懈怠,裕王对他更是尊敬有加。
高拱对于裕王而言,绝不仅仅只是讲官那么简单。出宫这年来,因为不受嘉靖帝喜欢,严嵩父子没少欺负他,景王这个弟弟就更别提了,该就蕃不去,赖在京城,联合严嵩父子,恨不得整死他。
裕王就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里度日如年,直到高拱出现。
是这位高师傅守在他的身边,除了给他讲学,传授他四书五经,还十年如一日的保护他、宽慰他、支持他。
从某种程度上说,高拱弥补了裕王在成长过程中,“父亲”这一重要角色的缺失。
而这位高师傅也是个狠人,无论严嵩和徐阶如何斗得你死我活,他只专心呆在王府教书,耐心的等待着老板上位。
裕王将儿子留在花园玩耍,自己去书房,等着高师傅来给他讲经。
王府的花园这么小,朱翊钧早就玩腻了。裕王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跟了上去,也来到书房。
裕王坐在书案后面,小家伙跑进来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转了一圈,没什么新奇的,便又回到裕王身边,趴在他的腿上。
裕王低头,摸摸儿子的小脸,怎么看也看不够。这么漂亮的小娃娃,竟然是他生的,真是叫人欢喜。
“钧儿,”裕王看着儿子,满眼柔情,虽然十分不舍,却还是说道,“出去玩罢。”
朱翊钧转身欲要往外跑,走廊却传来脚步声。窗户上映出一个昂首阔步的身影,眨眼间就走到了门口。
不知怎么的,朱翊钧没再往外跑,而是转过身来,一弯腰,钻进了书案下面。
“钧儿……”裕王正要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高拱走到门口那一刻,桌布放下,书房内风平浪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裕王尴尬的神色。
“!!!”
一向谨小慎微的裕王,活了这么大,从未干过如此出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