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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2 / 2)

“惠额娘,今天儿臣几个和汗阿玛出去的时候也碰上了!”

胤禩板着脸,赶紧接话:“一位师傅的妹妹也被拉去殉葬!”

“……殉葬!?”惠贵妃几人下意识的高呼一声。

这……

棺材里指甲划痕清晰,这些乡民却无动于衷,甚至明知道女子是活人也要硬塞进棺材的理由……自然显露在惠贵妃等人的眼前。

惠贵妃几人惊得花容色变。

郭络罗知慧双拳紧握,一张粉嫩的俏脸上满满都是怒火,她恨恨的砸在墙上:“当时就应该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就是!”

惠贵妃也勃然大怒,美目转向康熙:“皇上,您可得为那些无辜的妇人讨个公道!”

“朕知道!”康熙沉声回答。

他没有犹豫,一边派遣侍卫立刻联络官府将刘家村一代封锁,随即带着阿哥们匆匆走向书房,要好好盘问江苏巡抚和苏州知府等人。

等他们一走,郭络罗知慧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僵着一张俏脸慢吞吞的伸开手,知觉墙角处一个清晰可见的拳头印记落在上头。

惠贵妃眼皮子颤了颤。

好家伙……这威力打人身上不得打个窟窿出来?

“……你这孩子!”安亲王福晋嘴角抽搐不已,望着一脸无辜的郭络罗知慧那是唉声叹气,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

大福晋也是连连扶额。她环视周遭惊得目瞪口呆的宫人们沉声吩咐:“这件事严禁传出去!知道没有?”

“赶紧吩咐人来修缮一下。”惠贵妃到最后还要补上一句。

“是。”宫人们战战兢兢的匆匆退下,每一个人临走前都要偷偷瞄一眼郭络罗知慧,眼神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瞧着娇弱的郭络罗格格,竟是……

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另一边,原本颇得康熙满意的江苏巡抚宋犖,那是被骂得狗血喷头,责令其立刻查实刘家村近几年来的死亡事件,定然将真相查得明明白白:“即使是开棺验尸,也要给这些枉死的妇人一个公道!”

“是!”江苏巡抚宋犖脸庞上满满都是懊悔,尤其是听闻自己曾去过此地,他在时安然无恙,自己走之后又恢复原状的现实,那是无地自容,只恨不得立刻钻进地里。

至于苏州知府,康熙就没有对宋犖的客气了。

屡屡报官而无人管辖……是谁的错?这苏州知府的顶戴花翎也保不住了,而随后刘家村所属的知县自然也官职不保,皆被康熙一撸到底。

刘家村当天下午就被官兵包围起来。

在康熙的监督下,官府的行动堪称雷厉风行。

即便宗族再是不愿意,但官府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江苏巡抚宋犖更是直接下令:凡是刘家村近五年内,有男方家属死亡一月内死亡的女性家属皆需被开棺验尸,必须要查明真相!

开棺验尸一事传出去,顿时引起苏州城周遭儒生们的注意。

要知道在《礼记檀弓上》要求:“丧三日而殡,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注1]

而在大清律例里也明文写着:凡是以焚烧支解等手段残害死尸,或者是将尸体遗弃到江湖海水中的,都要按照“斗杀”罪减一等处罚;如果仅仅是损伤尸体的,也是按照斗杀罪减二等处罚……[注2]

这开棺验尸,可是有违天和,有违孝道!

顿时间苏州城周遭城池的儒生们满心愤慨,新式学校的出现已经对科举制度造成了严重冲击,而如今竟然是连孝道都要改变吗?

四面八方或是骑马或是乘坐马车赶来游街示威的儒生竟是在几日后数量暴涨,足足有近千人,站在苏州城中心里背诵礼记孝道,声势颇为惊人。

在他们影响下,不少普通老百姓也忍不住凑了进来,齐齐呼喊让官府收回成命。

“皇上!”

刑部尚书傅腊塔听闻此事匆匆禀告:“苏州城里如今人潮涌动,近千余名书生齐聚一堂,只怕会惹出大事!奴才认为应该立刻派遣官兵驱逐,抓捕领头者。”

“……不。”

康熙沉吟道:“只要能在控制之中,这事儿闹得越大越好!朕已让人在周遭做好准备,若是真有人胆敢起叛乱之心立刻当场处死,若只是正常的游街示威,便让那些书生们去吧。”

“……可是皇上!”

“按朕的吩咐去办。”

“……是。”

像傅腊塔一般心吊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朝臣可是不少,尤其负责康熙安危的侍卫们更是提起一百分一千分一万分的警惕心,生怕出现任何的问题。

当然在几天之后,这个局势就逐渐发生改变。

原因是开棺验尸的结果出来了,望着女儿/姐妹颅骨上的大洞,看着棺材板上无数划痕甚至怨恨的话语,这些从别村甚至其他城池赶来劝阻的家属们心态彻底崩溃了。

游街?游街个屁啊……

痛哭声,哀嚎声,绝望的悲泣声响彻了整个苏州城的上空。

应该让自己女儿/姐妹的骸骨出现在人前吗?

将遗体暴露在众人面前由人翻检,在现今是会被人视为奇耻大辱,是对遗体的亵渎。

这些家属们茫然四顾。

晚上就梦到了或是流泪或是面目狰狞的女儿/姐妹,瞧着她们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回过神来的亲属们再也不愿意忍受下去。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选择报官,在礼记和正义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们的报官让官府终于能将证据摆放在民众眼前,儒生们彻底哑火了。但其中总有嘴硬的儒生嚷嚷着:“能为夫婿殉葬,名列烈女节妇牌坊上,又有何不好?”

“你这人难不成家中没有姐妹,没有老母女儿?”有人不可置信的怒斥。

“这又如何?这般做又有何不对?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此人振臂呼喝,半点羞耻都无甚至还写满了不以为然。

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却是被路过的胤禛和胤禩听了个全部。

正当他大声吆喝着,不顾周遭民众阻止,还要让一部分和他心思相同的儒生继续去游街时,勃然大怒的胤禩走了出来。

他使着侍卫将这人抓住:“拖到台上把他关入棺材里,等到快要咽气了再放出来,瞧瞧他还敢不敢大放厥词!”

“你——你这!”儒生吓得魂飞魄散,先前的‘正义凛然’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哭嚎着求救想要逃跑。

只可惜在他身边只留下一批看他不顺眼的读书人,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人被拖上去关在棺材里。

直到里面砸门声音从强到弱,眼见着就要无声侍卫们才把棺材再次打开。

不见其人,味道却是让人惊得捂住鼻子连连倒退。

只见那先前那满脸不服气的儒生,此刻已是瘫软在地,黄的臭的满了裤裆。

见着眼前光芒,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带恐惧双手双脚着地爬了出去。这凄惨悲哀的模样,让围观的,一些心中抱着同样念头的人心中一凛,恐惧一阵阵的泛了上来。

这非死罪,却是丢光了脸面。

瞧瞧四周已有多少人开始谈论起这人的出身家族,只怕是要传遍天下。

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这些人悄无声息的散去。

胤禩怒火微降,可看着周遭他却忍不住低语:“四哥,光是这一场案子只怕一两年内是不会出事,只怕……”

过了这个风头,这股子风气再次起来。

胤禛深以为然。

上一世康熙曾下令严禁殉葬之风,八旗内以奴仆殉葬的制度才被禁止,但在民间却是频频表彰妻妾‘自愿’殉死的举动,各地官府每年上表节妇烈妇表的便有几十,多则几百人。

前者也就罢了,后者优待及夫家子女,再联想到现在的事情,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人因利益而故意杀妻妾以表烈妇……胤禛和胤禩越想面色越是沉重,匆匆回行宫便是上表这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