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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神助攻与猪队友(2 / 2)

找位置坐定,我要去点餐,她一下抓住我的胳膊:“待会儿再吃。你先帮我分析分析,易子策说的话都是些什么意思。”

“敢情这半天你一直在琢磨他的话啊。”我揉着饿扁的肚子,随口道,“以我的经验,你听听算了,只需要给出‘好牛叉好厉害’的表情就行。”

“敷衍我,明天还想不想住我家了?好好听着。”她用力拽我坐回原位,敛着眸子沉吟,“我先做了个正式的自我介绍,然后他说了一大堆什么‘雨水生百谷’……‘谷雨三什么牡丹’……‘雨前什么嫩如丝’……‘采什么谷雨趁什么’……我感觉应该都和我的名字有关系,怕露怯,没好意思问。”

“哦,很简单,他把你的名字和谷雨节气弄混了。”姜谷雨母亲姓谷,出生在雨天,名字因此得来,没有更深含义。中医养生讲究因时而变,学霸易子策自然会有更符合本专业的解读。

我喝两口白开水垫底,继续道:“‘雨水生百谷’是节气名的由来。‘谷雨三朝看牡丹’,‘雨前香椿嫩如丝’,‘采焙谷雨趁芳辰’都是些谷雨时节的民间风俗。里面提到的牡丹、香椿、雨前茶也都可以入药,特别适合潮湿多雨的季节养生进补。”

“哦,我的名字原来这么有文化,好玩。”姜谷雨回味无穷地抿唇傻笑,我以为总算可以进入吃饭环节。我刚抬腿,她一个瞪眼又把我瞪老实了,意犹未尽地对我说,“还有,还有一句,我记得最清楚。我夸他长得帅,他说‘芙蓉白面,须知带肉骷髅;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按理说我懂的诗词也不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句。他应该是在自谦吧,长得好看只是很表面,很肤浅的东西。”

身处餐厅不能吃饭简直是种折磨,我有气无力地道:“记不清了,好像是个清代信佛的居士的话。差不多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不过还有另外层含义。”

“什么含义?”

“劝人戒色。”

“什么?!”

趁姜谷雨发愣,我迅速点好两份简餐端回来,径自先行开吃。她一直没动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像在暗自盘算阴谋诡计,弄得我心里直发怵。

“姜谷雨,你是打算从我身上洗劫点儿什么吗?我钱包可空,里面只有张买书的巨额收据,等着你给我报销。”

“王灵均,我怎么觉得你和易子策更般配呢?他说什么你都明白。”

我掏钱包的手一抖:“那是因为我也学中医,而且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怕姜谷雨钻牛角尖,又补充道,“换个角度想,你不觉得他太掉书袋,像赤裸裸的炫耀吗?”

“不觉得。你说过他对爱情不感兴趣,所以我敢肯定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只能用他最习惯的表达方式。”她分析得头头是道,面泛雀跃的光彩,“你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聊这么多话吗?”

“好像没有,但是我也没偷看他和女生聊天的特殊爱好啊。姜谷雨,你真的真的想好了……”

“打住,我想得很清楚,追他!”姜谷雨做个禁止通行的手势,正颜厉色道,“我们现在已经互相认识了,你可以功成身退,该干吗干吗去。我一向认为谈恋爱这种事,不存在神助攻,只有猪队友。”

为不背上“猪队友”的骂名,我也决定随她去吧。说什么姜谷雨也比我恋爱经历丰富,我再操心,也是操的份闲心,多此一举。

然后,我们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聊到新学期招新宣讲会,如果说服不了易子策,姜谷雨让我做好替补出席的准备。听我叫苦连天,她特有理地说:“爱情请你靠边站,事业你不能再掉链子,赶鸭子上架也得去。”我还想再说道几句,老爷子打来电话,许是听到了我那条祝寿语音。

好话总是不嫌少,我又祝福道:“老爷子,生日快乐!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越活越年轻,越活越精彩。”

那头老爷子笑得畅快:“小丫头,最近忙什么,也不去社区医院了。”

“忙着期末考试,过几天我应该会去。”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吃饭了没?要不你现在过来,正好和我小孙子见见面。”

其实我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客气拒绝道:“吃过了。没买生日礼物,我可不好意思去。”

“我活好几十岁,要什么没有……小五,来来来,和小灵子讲两句。”

我急了:“老爷子,等等呀。喂喂?”

手机突然没声音了,我一看原来电池耗尽自动关机,暗自庆幸不已,陌生人讲电话多尴尬。下周真和小五见面,老爷子要再这么热情,恐怕也会遭遇尴尬,我心底开始打起退堂鼓。

“那老爷子有意思,认定你当孙媳妇了吧?”吃饱饭的姜谷雨对着小镜子补口红,一脸戏谑。

“没有,我没那么招人喜欢。”

“对!”她啪嗒一合粉饼盒,又摆出“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不是我说你,乐川因为冒雨送你回学校,得了重感冒。你倒好,连个电话也不舍得打。我看你不光不浪漫,没少女心,更没良心。”

蓦地感觉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我顿了一下:“让他走,他不走,说自己身体好。”拿起手机又放下,我继续吃饭,“没电了,晚上想起来再打。”

“你还有理啦!咱不管人家有没有用心追求你,请你好歹用点儿心。你不用心,怎么体会得出来他用不用心。”

我擅长把易子策的语言翻译成人话,但不擅长理解姜谷雨的绕口令。叼着筷子细细品读后,我说:“那天晚上我当面告诉乐川,廖繁木和我姐吵架了,我要去找他表白。”

“你!”姜谷雨惊极无语,气得送我好几个白眼,“你告诉我有可能吗?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让你去……我的天,你不会已经表白过了吧?”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避而不答:“你刚刚才说,插手别人爱情的都是猪队友。你想当?”

“不想当!我懒得管你。”她收拾东西要走又顿住,温言细语,“灵均,你觉得廖繁木有没有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爱你?”

“没可能。”我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

因为你有多爱一个人,便能轻易体会到他有多么不爱你。但我没有说出口,用一个我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微笑,代替回答。也许是安慰姜谷雨,也许安慰我自己。

姜谷雨好像比我先认命,叹了口气:“你表白了也好,趁早死心。”

我笑意更浓:“那你猜猜,我有没有表白?”

她观察起我的神色:“表白了,现在强颜欢笑?没有吧,不然哪有工夫带我见易……算了算了,不猜。需要人陪,我随时随地待命。”

“好。”

这或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友情,那个人会怨你,骂你,不吝言辞贬损你,也会念你,护你,招之则来地陪伴你。

夜幕低垂,送姜谷雨乘上回家的公交车,我留在站台却没有离去。想到那晚乐川奔上公交车,想到他陪我坐在楼梯间,想到他冲进我的伞下,想到我肆无忌惮的宣泄惹恼了他……想到又一辆公交车停在面前,我脑子刹那清明,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来到校门口,我才意识到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乐川,手机没电也无法联系。向路过的面善男生借来手机,我按下乐川的号码。那天我对他撒了谎,只要我想记住的,一眼不忘。

电话接通,我立刻道:“乐川,我是王灵均,我手机没电了。你在哪里,我来看看你。”

“小灵子……”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再是数秒停顿像在思考是否自己听错了。我隐约听到一声小孩的惊叫,而后他急声问,“你在哪儿?”

“你们学校门口。”

“等我。”

说完他先挂断。

归还手机道谢,我守在校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抬头朝里望一望,搜寻乐川的踪影。手机没电,不知时间快慢,我默诵起了辨证用药金口诀。210字的口诀,按正常速度背诵一遍需要约两分钟,大约背到第十五六遍时,有人从后面轻拍下我的肩膀。我转头,看见乐川在对我笑。

他从校外方向而来,我不解地问:“你不在学校?”

“我也没说我在学校。”

“对哦,放暑假了。”敲了一下自己脑袋,我朝乐川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来得仓促,忘记你应该放假回家了。”他笑着摇头走近,带来一缕淡淡的酒气,我不禁皱起眉,“你不是不喝酒吗?生病了还敢喝。”

“没有喝呀。”他也皱眉低头检视衬衫,拉起一角道,“哦,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吃饭,站起来着急走没留神,小侄女不小心把酒泼我身上了。”

这一解释,我反而觉得自己太冒失,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灵子,”乐川又靠近我一些,牵起我的两只手,像孩童游戏似的左右摇晃,“我是不是没生病,你就不找我了?”

答案是肯定的,但我也感谢姜谷雨的提醒。心里内疚,我摇摇头给了他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后,问:“你感冒有什么症状?”

“浑身疼,怕冷,没食欲,但没发烧。”边说,他边难受地哼唧两声,可怜地撇了撇嘴,打个哆嗦,“小灵子,是不是起风了,我现在就觉得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