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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1 / 2)

猫咪跳到地上,凑到残面上闻了闻,“喵呜”一声,伸出舌头要舔的时候,小乔俯身,一把将它抱了起来,随即送到门口,放了出去。

她抬起头的时候,扫了一眼正等候在走廊里的姜媪,将她神色收入眼中,随即不动声色地转身,回到了屋内。

房里一下静了下来。

朱氏望着地上夹杂在碎碗片中间的那坨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猛地抬起眼睛,怒望小乔,便似要发作,又强行忍着的时候,钟媪压下心中疑惑,忙先上前打了圆场:“这猫儿实在调皮,也是被宠坏,抱手上也钻来钻去,方才眼见它自己竟就跳了出来,恰好打翻托盘。夫人莫怪。”

徐夫人望了小乔一眼。见她神色依旧坦然,仿佛若无其事,竟也不向朱氏解释什么,对她的这种反常反应,心中也感蹊跷。只也没往深处想。留意到朱氏脸色难看极了,想发作,只大约在己面前,这才不敢的样子,暗叹一口气,心道“心性终究还是偏于阨狭”,便开口道:“罢了,不过一只无灵活物而已,打了便打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下回等我想吃,我再叫你做来吧!早上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朱氏心里暗恨小乔,疑心她是故意放猫打翻自己托盘,不让自己在徐夫人面前尽孝。只连徐夫人都这么说,语气分明带了些偏袒的意思,更是愤愤。脸上极力忍住,应了一声,告退后出去,和不断回头的姜媪一道离开。

钟媪叫了仆妇进来,收拾地上的残面连同汤汤水水。自己服侍徐夫人再躺回了床上。

小乔在旁看着,等那仆妇收好,要出去的时候,向钟媪道:“阿姆可借一步说话?”

钟媪望她一眼,应了。告了徐夫人一声,二人便出了房。

一出房,小乔便命方才那个扫地仆妇将扫起来的残汤冷面一道带了,跟随而来。钟媪心下疑惑,忍着没问,只随小乔到了庭院的一处空地。小乔命仆妇放下残面先去。四下无人了,方道:“阿姆想必方才看出来了,其实我是故意放了猫儿,撞翻了夫人手中的托盘。”

钟媪自然也瞧了出来。当时虽也疑惑,但还是出面打了圆场。见她主动提起,便道:“女君为何如此?”

小乔径直道:“我疑心这汤面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钟媪微惊。看向小乔:“女君可知你这话中之意?”

小乔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不相瞒,我并无十分的把握。但既然有了疑心,出于祖母安危考虑,便是明知此举不当,少不得也先做了。”

钟媪望了她片刻,神色渐渐舒缓,点头道:“女君做的是。但凡有疑,不管是否干净,都不能递给老夫人。女君平日也是极有章法的人。今日既然出手,又将我唤来,想必事出有因。女君请讲。”

小乔道:“阿姆也知,我自进门后便一直不得婆母欢心,她身边那个得用的姜媪,更是处处挑唆婆母针对于我。我也不瞒阿姆,我知自己出自乔家,乔魏两家从前又有怨隙,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便让我的乳母结交东屋里的黄媪,委她平日多留意姜媪动作,若有异常,便来相告,也好早做准备。便是数日之前,黄媪来报,称姜媪悄悄从后门出了府邸,去了城西的李姓乡侯府中,侧门不走,偏也从后门入,不过盏茶功夫便出来,行迹诡异。我打听了下,婆母与那位乡侯夫人平日应当无多大的往来。我便上了心,委人留意那位乡侯夫人。便是今早,得到消息,称乡侯夫人手头藏有来自身毒国的奇绝蛇毒,一滴便可毙命。想到姜媪竟可能瞒着夫人与那乡侯夫人私下往来,我心中不安,匆匆赶回了家,往这边来时,恰好见到姜媪人在门外,又见婆母正递吃食给祖母,唯恐万一有个不好,一时情急,也未多想,便纵抬猫儿出去,打翻了托盘。”

随了小乔的言语,钟媪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小乔道:“阿姆,方才我也说了。我并不知晓姜媪去乡侯府上到底是否取了蛇毒回来,即便取了,她要药倒何人,我也无从得知。方才一切只是我的直觉罢了!是故我也不敢在祖母面前声张,只将阿姆唤了出来说话。不管这碗面是否干净,这个姜媪,往后阿姆定要留意才好!”

钟媪盯着地上那坨收在簸箕里的残面,忽然拿了,快步走到庭院角落那只养了金鲤的碗缸里,将残面连同汤汁一并倒了下去。

小乔上前,屏住呼吸,和姜媪一并,睁大眼睛望着。

缸里金鱼见到投食,起先游来争相啄食,片刻后,游水变的迟缓,再片刻,一只,两只,里面的五六尾养了多年的大金鱼竟都慢慢浮上水面翻了肚皮。

小乔看了一眼钟媪。

钟媪双目死死地盯着翻了肚皮的金鱼,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双目如起怒火,霍然转身,飞快往徐夫人房中奔去。

……

姜媪随了朱氏回到东屋,心情其实忐忑无比。

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眼看那碗汤面就要送到徐夫人的手上了,竟然会被一只突然飞了出去的猫给撞翻在地。

想起乔女送猫出门时候,朝自己投来了的那一瞥,她就忍不住,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乔女是不可能知道这碗面的内情的。

但为什么会这么巧,就在这个时候,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猫却飞了出去,恰好坏了精心筹划的大事?

按照先前的约定,后门之外,此刻应该有个人,正在等着她送去消息。

她感到坐立不安,后背犹如阴风吹过。想快些出去把消息递出去。偏朱氏不住地和她说话,在她面前骂乔女居心险恶,见不得徐夫人待见自己半分。

姜媪耐着心性劝说,终于将朱氏稍稍安抚下去,送她回房。自己匆匆正要赶去后门时候,听见院中一阵脚步声起,抬头,见钟媪领了七八个婆子进来了。

钟媪站在那里,两道目光犹如生满倒刺的冰柱,从头到脚,冷冷地扫视了她一番,并没说什么,她身后的两个仆妇便上来,将僵立在了门口的姜媪反手捉了起来。

朱氏在房里,出神了片刻,忽然听到院里传来一阵纷乱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的人,心里烦乱,起身正要出去呵斥,忽见门被人推开,钟媪出现在了门口。

朱氏一愣:“你来做什么?”

钟媪凝视着朱氏,道:“老夫人叫我请你过去,有事要问。”

朱氏不明所以。隐隐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她立刻想到了藏在自己房里的那个镇压人偶。心便突突地跳了起来。但转念一想,此事隐秘,不可能会让人知晓的。最后勉强定住心神,慢慢地起身,笑道:“可知是何事?”

钟媪淡淡道:“夫人去了便知。”

朱氏忐忑再次去往北屋,人一走,钟媪扫视了一眼屋子,吩咐下人:“把这屋里的人全部带去看起来。仔细搜查,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不许声张。”

最后她这么叮嘱了一句。

……

朱氏到了北屋。起先并没被允许入主屋。

她被仆妇带去侧旁一间耳房里。等了许久。渐渐感到不耐烦起来。几次起身要出去,竟都被门口的仆妇给拦住。

第三次被拦下的时候,朱氏终于发怒:“好大的的胆!莫非我的儿子不是魏府里的男君?竟如此慢待于我!”

“夫人请来。”

一个侍在徐夫人身边的仆妇忽然走了过来,说道。

朱氏恨恨盯了一眼方才阻拦自己出去的仆妇,往主屋而去。

她入内,看到房里只有徐夫人一人坐在榻上,闭目犹如入定。

朱氏停在距离她数步之外的案旁,望了她片刻,一时也不敢先发声。再等片刻,终于按捺不住了,小心问道:“不知婆母将我唤来,所为何事?”

徐夫人慢慢地睁开眼睛,独目盯着朱氏,始终一语不发。

朱氏心惊肉跳。

“你既不知,我这个老婆子就告诉你罢。钟媪,把东西都拿进来,给她看看。”

徐夫人淡淡地说道。

钟媪立刻应声入内,将东西摆在了朱氏面前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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