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翮仰头抵在靠背上,长舒一口气,倏地轻笑一声。
还真叫褚珏给说对了,他喜欢的女生不喜欢他。
都是他自找的。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车子停下。
柏翮将连梓圈在怀里,正要抱她下车,没成想被她一个闪身溜了出去。
女生眯着眼,撤得离柏翮远了些,“我不走。”
“祖宗,到家了,下车。”
柏翮重新伸手捞她,又被她灵巧躲过。
连梓瞪他,“不要,你说‘公主请下车’。”
柏翮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连梓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注意力很快又被搭在皮质座椅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吸引。
若有似无的青筋,性感的腕骨,修长的指节。
女生澄亮的杏眼闪着碎光,毫不客气地将手拽了过来。
手掌根部相抵,这手足足比她长出两个指关节还要多。
她勾住柏翮的小拇指,“说话呀。”
指节传来的温热触感不断挑着他脑子里那根弦。
柏翮“嗯”了声,温声回应,“公主请下车。”
前排的司机师傅快笑撅过去了。
这届小年轻还挺会玩儿。
一下车,凉风入脑,连梓困劲儿又上来了。
再一睁眼就到了早晨。
期间她隐约听见提子来闹她,但她后脑沉得要命,眼皮也跟灌了水似的,抬不起来。
床角的手机嗡嗡震着,她姿势没变,胳膊探出被子,一把捞过手机。
扫见屏幕上的名字,瞳孔倏然一缩。
柏翮一般不打电话的。
她来不及多想,按下接听键。
片刻后,一道稍显陌生的男声传来,“公主醒了?”
他声音哑得厉害,鼻音也有点重,要不是那一贯散漫的调调,连梓也不敢确定对方就是柏翮本人。
就是这诡异的称呼是……?
连梓艰难翻了个身,揉了揉太阳穴,“大早上的找我有事儿?”
“下午了都,公主睡迷糊了吧。”那头懒懒回话。
连梓把手机拿远,看了眼时间。
两点半了。
双休日被她睡过去四分之一。
“等会儿收拾好给我开个门,我现在过去,不用急,我等着。”
声落,听筒里没了动静。
哦,柏翮要来。
连梓坐在床上愣了会儿缓神儿,脑子里某根筋接上后,突然弹起来,直奔卫生间洗漱。
瞪着镜子里那双肿得跟灯泡似的眼,零碎的记忆片段涌进脑海。
她昨晚好像抱着谁哭来着?
当时的视线范围内是校服,但外套拉链没拉,就大敞着……
等会儿!
她甚至不用细想那人校服外套里面穿的什么,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不好好穿校服,昨天又在场的,他妈的除了柏翮还能是谁!?
许是酒精后劲儿还没消退,连梓恍惚了一阵。
比起收拾外表,连梓更需要收拾的是心情。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估摸着柏翮差不多该到了,她也就下楼开门了。
见了他随机应变也总好过她自己在这儿脑补。
一开门,还没等见着人,怀里先被他不由分说地塞进两个袋子。
连梓粗略扫了眼,冰袋,感冒药,胃药,解酒药,还有两个不同牌子的缓释胶囊。
再抬眸看向柏翮时,撞上那双漆黑无神的眼,又是一怔。
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眼尾还有点红。
柏翮挨个从袋子里把药拿出来,强迫症似的,整齐陈列在玄关柜上,“感冒药,胃药跟止痛药有需要再用,冰袋隔着毛巾敷在眼睛上。”
他拧开解酒药递给连梓,“这个现在喝。”
连梓喝完药还有点懵,“你来就是为了让我吃药?”
“我不盯着你,你还想像上次一样,原封不动地把药还给我?”
连梓知道他说的是运动会那次。
“上次那药是给我的?”
她的意思是,是只给她的?
柏翮反问她,“是非得我在每盒药上都写上你的名字你才知道是给你的?”
“……”
他今天说话好像特别冲。
连梓抿抿唇,“你是不是没睡好,所以心情不好?”
“说反了。”
他是心情不好,所以一夜没睡。
连梓了然,谁不知道这哥毛病多,能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屈指可数,首当其冲的多半就是她昨天抱着他哭那事儿。
“对……”
柏翮预判了似的,在她发出第一个音节后就截了话,“不用道歉。”
“但在外面还是少喝,保护好自己,别像昨天那样。”
“知道了。”她笑笑,“昨天在场的都是朋友,如果有不熟的人在肯定就不会了。”
“朋友怎么了?万一有人对你图谋不轨呢?”
这杠精,正经没两句又要开始抬杠。
连梓轻舒一口气,“你想太多了,我又不是万人迷,哪有那么多人对我图谋不轨?”
“我。”
柏翮近乎是压着她的尾音应声。
连梓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你?”
他抬起食指,指尖对准自己,轻飘飘回话,“我对你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