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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2 / 2)

“那你想什么样,像对付方天芝和黑山那样对付他?可红姑,他反杀过你,你未必搞得定他啊。”

姜红烛慢慢说了句:“阴间对付不了,那就阳间见。我说过,我要挖了他的眼珠子。”

***

陈琮回房之前,避在走廊里,上网搜索了一下“鬼门十三针”。

他本以为是武侠小说里创出的魔教功法,没想到人家居然有正儿八经的百度百科,说是中医针灸学当中的一种治疗方法,古时候用来治发癫发狂中邪,现在嘛就是用来对付抑郁症、自闭症等精神疾病。

这不胡扯吗,心理疾病不是得心理医生上阵吗?电视里都播过,又是聊天又是催眠的,哪能戳个针就好了。

陈琮嗤之以鼻,不断在手机上滑拉,偶然又看到一篇帖子,指头一顿。

这篇帖子和其他的观点不同,提到“鬼门十三针”是祝尤术和针灸学相结合的一个变种。

祝尤术陈琮听说过,他去湘西收过朱砂,那一带有关于祝尤术的很多传说,简而言之,是上古时代一种治病的法子,不用手术、汤药,施展符咒法术即可。现代人可能会觉得这是封建迷信,但在中国古代,祝尤术一度被列为太医院十三科,直到明朝时才被淘汰出去,此后逐渐萎缩为偏远地区的小众神秘疗法。

帖子里提到,人活着,是要有“气”在周身运行,古代之所以把莫名的发狂发癫称为“中邪”,就是因为外来的邪气入体,潜伏于身体各大穴位,你想把这种邪气赶出去,就得动针:下针时念动符咒,然后猛得一戳,邪气猝不及防,“嗷”的一声就被戳得四下消散了。

再引申得玄乎一点,鬼也是邪气,鬼附身就是邪气入体,这针可以用来打鬼。

陈琮倒吸一口凉气,他可不会这神叨叨的玩意啊,颜如玉那脸色,分明就是相信了,他得赶紧去辟个谣。

推门而入的刹那,陈琮又改了主意。

如果他不承认也不否认,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颜如玉态度转变,就又会找他说东说西——言多必失,是不是更方便自己套话呢?

于是,陈琮进门时,自己都相信了自己身怀绝技、眼神都高傲了不少。

***

果然,颜如玉一改之前的爱搭不理,也不气他藏话了,笑嘻嘻又跟他攀扯:“陈兄,我刚看到你和一女的,在停车场坐着聊天,她谁啊?”

陈琮脑子转得飞快:“我表弟……陈耳东的朋友,网友,聊挺投缘的,这趟正好来这,我表弟托我给她带点小礼物。”

颜如玉“哦”了一声:“那陈兄,你很没有边界感啊,你表弟的朋友,你初次见面,就把外套披人身上,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琮低下头,慢条斯理撸袖子,再抬头时,一脸被冒犯到的姿态:“怎么了?那她说冷,我能视而不见吗?再说了,我给她披,她也没拒绝啊。”

颜如玉那眼神,好像在说:好一对背弃表弟的狗男女。

他嘿嘿一笑,突然抛出一句:“可陈兄,你不是没表弟吗?”

陈琮心头咯噔一声。

颜如玉怎么知道他没表弟?一表三千里的事儿,拿这话去问他店里的老王和小宗,这两都得懵半天,颜如玉怎么这么笃定呢?除非他事先详尽地调查过自己,可自己这种小角色,有什么值得调查的呢?

他装着没发觉,耸了耸肩:“表弟怎么了?我还有堂弟、堂妹呢。没亲的,不能去认干的吗?我这种亲戚凋零、又被爷爷抛弃的苦命人,当然喜欢到处认亲戚。我还缺个表侄,你要是愿意……我也愿意。”

颜如玉没好气:“陈兄,嘴皮子占人便宜很开心吗?”

陈琮贱嗖嗖地一笑,也冷不丁抛出一句:“颜兄,你说葛鹏去哪了啊?”

颜如玉一愣,回了句:“我怎么知道?行了别烦了,修身养性了啊。”

他拿起手机,调出瑜伽引导音乐,双腿一盘,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陈琮一颗心砰砰乱跳,他拿起打火器,忙着给床边的药烛点火,以掩饰自己的表情异样。

颜如玉不该这么回答的。

第一次见到颜如玉时,他曾抱怨过,说协会开大会,选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提到自己“从最近的高铁站包车过来,三个小时,骨头都颠散了”,而葛鹏是去绿皮火车站接人的,理论上,这俩没有交集,颜如玉压根不接触、也不知道葛鹏这个人。

他应该反问“葛鹏是谁”,而不是“我怎么知道”。

瑜伽音乐继续,那个轻柔的女声又开始本着真善美的理念对外输出了:“现在,想象自己像大海一样,宁静、祥和,你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那么地爱你、包容你……”

药烛的香雾再次袅袅漫起,陈琮透过香雾,看颜如玉棱角渐渐模糊的脸,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画面。

那是金媛媛,又气又急地捏着一颗牙,愤愤地说:“你看,牙都打掉了!”

***

凌晨两点多,陈琮睁开眼睛,先躺着不动,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颜如玉已经睡着了,呼吸很有节律,两三秒一次,合得上深度睡眠的频率。

陈琮动作很轻地起身下床,屏住呼吸,开门出来。

他想去看看那块因缘石。

这两天,“人石会”的成员陆续有撤,但因为协会一次性给宾馆交了一周的住宿包场费,大多数人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还继续住着,大宴会厅里的一切,也都还维持原样。

陈琮顺着消防楼梯,直上四楼。

四楼走廊里静悄悄的,尽头处因为靠近宴会厅,灯光有点暗,陈琮走到近前,才发现宴会厅大门紧闭,门上还加了把链条锁。

奇怪,大宴会厅里的展品都是赝品,因缘石也重得要动用吊车去吊,不客气地说,大门开敞都没事,有必要左一道锁右一道锁吗?

陈琮蹲下身子,试着去挪挂锁。

链条被带得轻响,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把阴沉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陈琮回过头,逆光看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跛着腿、很慢地向他走来。

他想起肖芥子的话。

——有两个人,你记得尽量躲着点……有一个腿上受了伤,这两天走路会有点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