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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2 / 2)

县试侥幸通过也不是不无可能,可赵光宗没有夫子教授,便是自闭门铆足了吃奶的劲儿,想过府试,除非他有真人神仙庇佑~

“红榜来了!”

陈夫子思绪未敛,听闻榜来了,连忙也盯向了布榜栏。

人群一阵骚乱,不过须臾,便炸出欢愉大笑声,又有悲怆自责声,叹息声……诸多声音混杂交织在一处。

萧元宝眼睛尖,一下子从祁北南的怀里蹿直了些,抬手指向红榜:“赵三哥哥的名字!赵三哥哥的名字在上头!”

陈夫子听见声音被震了一下,偏头瞅见萧元宝,觉得怪是眼熟。

见他被抱着,甩了甩袖子:“小小幼子识得甚么字。”

萧元宝竖起眉毛瞪了陈夫子一眼,辩道:“第九个就是赵,光,宗三个字。”

他将赵光宗名字咬得慢,虽还不会默写出来,可是日日认字,去年底就已经识得这字了,怎么会看错。

陈夫子连忙往前凑走近了些去,红榜黑字,还真有赵光宗的名儿。

他的眼一时都给呆滞住了去:“第九……第九……”

旋即立马又再将榜单仔仔细细的搜罗了一遍。

赵光宗欢喜得一把攥住了祁北南的手:“我上榜了,我真的上榜了!”

他心中惧未入榜,先从末尾上往前看去,越是往前心头越是没底。

而萧元宝自前往后瞧,有些字还不识得,赵光宗的名字他认得,反倒是更醒目了些,两眼就扫到了,自比他先定下结果。

赵光宗听见萧元宝的呼声原还不信,自寻去,确切的看见了自己的名儿,这般才激动的喊出来。

祁北南也笑起来,他连道:“我且求你别晃荡我了,当心把小宝拽下来。”

萧元宝也咯咯笑了起来。

赵光宗不好意思的收了手,双颊发热:“快快回去把消息告诉我爹娘去,他们定然也等得心急!”

“第九,我竟然能入前十!这般好消息,他们晓得了必然也欢喜!”

“是矣,这朝稳妥了。”

祁北南道:“回去吧。”

三人有说有笑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待着陈夫子把榜单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扫了三遍,独在尾巴上瞧见一个熟悉的名儿时,连连后退了几步,像是要中暑一般险些晕了过去。

这老朽心想连他教的赵光宗都上了榜,其余长进的岂非作答的更好。

谁晓得竟都还不如半道上就辞学而去的赵光宗,他觉得这榜定然有问题。

“陈夫子,您没事吧。”

一学生见来瞧榜的陈夫子脸色奇白,连忙搀扶了他一把。

陈夫子气若游丝:“是谁,谁将那小子收了去教授的~”

学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夫子言的谁?”

赵家这头等得心焦火辣的,赵里正在村地上望了又望。

心头安稳不下来,往村口方向瞅去第十二回时,总算是见着了回来的人。

他急匆匆迎着去,步履过快,险些摔进了田里。

“如何?”

“中啦!爹。”

得了这上榜的好消息,赵里正欢喜得天旋地转,一拍大腿:“我的儿!你怎恁成才!回去扎炮去,爹买了大串炮备着咧!”

当日赵家狠狠的扎了三串鞭炮。

赵里正又是上香,又是去拜祖宗的,张氏也直拿帕子揩着眼睛,一屋子人当真是高兴坏了。

出了陈夫子那档子事,虽是未曾与外头言,可赵光宗一年多的时间在家里闭门读书,村里头难免起些闲言。

说是赵光宗读书不成才,又言在私塾犯了事儿,教夫子赶了出来云云。

这番上了榜,还考得这般漂亮,不必多言语就能教村里人闭上嘴,还打了那使绊子阻人的陈夫子的脸。

赵里正的腰杆子挺得这么硬的,还数从他爹手上接过里正这一职务那日。

张罗着就要摆席面儿吃,好好的庆贺一番。

这场欢喜事在初夏来临时变得更为炙热了些。

赵家足足置了三十桌子流水席,由蒋夫郎掌勺,请了村中人来吃酒。

“恁不过中了个童生,还摆这么多桌子的席,这里正夫妇俩是欢喜傻了不成。”

庄子上也受了邀,秦氏在庄子上待得闷,便与朱勇贤携着礼一并来了席上凑热闹。

瞧着赵家的阵仗,她忍不得嘀咕。

朱勇贤低声道:“虽是个童生,可却是第九咧!往下再用功便能是秀才吃朝廷饭了,甭说村野人家,就是城里能考出秀才的都不多,人能不热闹一下。”

秦氏瘪了下嘴,眼儿打转,巡瞧着平素里与她交好的妇人夫郎可来了没。

熟人没瞧见,倒是见着赵里正喜笑颜开的与村中族老,还有些老乡绅说谈着,手上亲热的拉着……拉着祁北南?!

她睁大了眼,确信自己没瞧错。

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与身侧的朱勇贤道:“里正是痴傻了不成,自己儿子上了榜,一个劲儿拉着祁北南那小子作甚。”

“瞧,倒是赵光宗立在一头。知道的祁北南是外村来的一个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里正的亲儿子咧!”

朱勇贤也觉得诧异,他与秦氏上前打招呼,想去看看怎么个事。

“若没有小祁指点,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哪里有这好运气。”

赵里正与族老乡绅热络的介绍着祁北南,对他是夸赞不止。

一干族老乡绅捏着胡子道:“家学渊源呐~”

“祁北南自连个童生都没谋得,还指点着赵三郎中了榜,里正说这些话出来也当真是不怕人笑嘛。”

秦氏听了个明白,起了个白眼。

朱勇贤却心中发惊,旁人不信,可他心底上却不知觉的信。

且不说赵里正没必要拿这事儿捧个非亲非故的小子,且他与祁北南接触便察觉出这小郎君有些本事。

祁北南年纪不大,可他身上却有股教人捉摸不透的沉稳气韵。

他是接触过贵人的,总觉着祁北南身上那股子志在必得的气韵,与那些个贵人身上的很是相适。

单靠着拿他爹的手札便能指点着赵光宗中童生,若他过了孝期下场,岂非信手拈来。

他胸口高高的起伏了一下,幸而是不曾与这小郎君成大过节。

祁北南又还能屈能伸,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朱勇贤暗扯了下秦氏的衣摆,警示道:“你且对这祁小郎君客气些,他不简单,不是你能应付的,莫再起甚么龃龉,到时候我也保不得你。”

言罢,他笑迎了上去:“赵里正,恭喜恭喜!”

“祁小郎君,我可听到了你的好本事,深藏不露啊!”

祁北南道:“里正抬爱,我哪有那般神通,不过是赠书之谊罢了。”

秦氏瞅着逢迎拍马的朱勇贤,气扯了下手头上捏着揩汗的帕子,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想走去空桌儿上坐着剥吃点果子去,转眸却见着了灶那头的萧元宝。

小崽子端着张小脸儿,同贴着灶屋墙壁搭起的切菜台上一排溜儿的切菜夫郎娘子传话道:

“里脊炙可好了?速速送到灶上,掌勺下道菜便要治了。”

“菰菜洗是未洗,可得片了陪肉。”

这哥儿长高了不少,脸儿也肉了些,在灶屋上跑前跑后,对那锅碗瓢盆,果菜肉食还怪是熟稔的。

瞧那传话的模样,面庞虽是青涩稚嫩,可却有模有样。

哪里还有半分以前见了老子都要往门后躲的怯影儿。

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村上的妇人与她闲说,方家那二姐儿在城里学梳头发,甚么发髻都晓得。

她自做了些头油卖,又香又好使,村里的人过去买,不单价比城里的贱,还与她们梳个城里时兴的发髻咧。

她在庄子上不必做活儿,闲散的很,愈发爱拾掇自己。

听交好的妇人说,心中发热,可又拉不下脸去喊那方二姐儿来给自己梳理头发。

那穷寒毛丫头,去城里长了见识,如今穿戴不见鲜亮,瞧着却就是教人觉得舒服。

大抵上便是人说的拾掇得体了。

这朝又见了萧元宝,秦氏恍然觉得人的变幻可真大,这才过去多久的光景呐~

她心间说不清是甚滋味,总有些不得劲儿。

反又宽慰自己,她们家的朝哥儿也不差,如今都学会做茶吃了。

日子轻轻悄悄,一日叠一日。

今朝学五个字,识一道菜,缝一瓣桃花儿……随着日子堆叠,恍然一日发觉,竟是会了好多东西。

时光如此平顺的流淌,来到了两年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