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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2 / 2)

所以他真的.....也?喜欢自己吗?

捧着果汁的手指不禁揪紧,沈茉抬起眼,迷茫又忐忑地看向对座的男人,唇瓣翕动,有些迟疑。

要不要问出来?

她想知道答案,但又害怕知道。

没等她做下决定,余光瞥见齐琰和林明栀朝他们这边走来。

几乎一瞬间,那点好不容易靠着酒精攒起的勇气泄了气,关于谢家和傅家门当户对的那些话,就像是一门门冷水,兜头朝她浇来。

问出来又能怎样呢?只会让局面变得尴尬罢了。

她低下头,将?手中果汁搁在玻璃桌面:“不好意思,我先去下洗手间。”

不等谢绥开口,她就匆匆离去。

看着那好似落荒而逃的娇小背影,谢绥眉心轻折,拿着空酒杯的长指拢紧。

小姑娘那样聪明通透,应该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可她,却跑了。

被他吓跑了?

是了,她早说?过,她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

而他,比她大好几岁,她一直把他当做哥哥来看。

在十八岁这天,当做哥哥的人对她说?奇怪的话,怎么想都像个变态。

“绥哥哥,小茉这是去哪儿啊?走的那么急。”林明栀不解上前。

“她去洗手间。”

谢绥将?空酒杯搁在桌上,又起身,从应侍生托盘里取了杯新酒,缓步离开。

经过齐琰时,他脚步一顿。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提步继续朝前走去。

林明栀见状,不禁皱了皱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瞧着有些不大对劲?

*

这场隆重的生日宴会直到9点差不多结束,沈茉坐车回到酒店时,已接近十点。

她轻手轻脚地用房卡开门,本?以为?这个点婆婆已经睡了,没想到推开门,屋内灯光还亮着。

穿着宽松衣服的莫婆婆坐在沙发边,手中拿着针线和绣棚,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借着落地罩灯暖黄色的灯光,一针又一针地刺绣。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抬眼看来:“幺儿回来了。”

“婆婆,你还没睡?”沈茉将?门反锁,走过去:“这么晚还绣东西,对眼睛不好的。”

“这不是等你回来吗,随便绣绣。”

等到沈茉在身前走近,莫婆婆摘下老花眼镜,满脸笑意:“哎,我家幺儿今天真好看,仙女似的。”

沈茉被夸得不好意思,又从手提的大纸袋里,取出打?包来的蛋糕和长寿面。

“婆婆,这是我的生日蛋糕和长寿面,你快吃点。”

莫婆婆笑道:“好,小寿星的蛋糕和长寿面是要吃的,沾沾寿星的福气。”

她将?绣棚和丝线放在一旁,又去洗了手回来。

沈茉已经将?碗筷给她摆好,食物?的香气很快传出来:“婆婆,还是热的。”

“好。”

莫婆婆点头,又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红色盒子,给到沈茉:“拿着,生日礼物?。”

沈茉一怔:“婆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老早就准备了,毕竟是十八岁的礼物?,少不得。”莫婆婆催道:“拆开看看。”

沈茉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把錾刻花纹的银梳。

银饰对苗族代表吉祥如?意,平安顺遂,在乌梭寨里,几乎每个成年女子都有一把银梳,平时既可梳头保健,又可插在发髻当做装饰。

婆婆送的这把银梳上錾刻了葫芦藤蔓和蝴蝶茉莉,葫芦是福禄,藤蔓细长蜿蜒,寓意福气绵长不断,蝴蝶是苗族先祖神灵,庇佑万物?,而那朵朵小茉莉,则是代表了她。

“这银梳好漂亮。”沈茉弯眸:“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不枉我特地去县城找陈老头打?的。”

莫婆婆朝她招手:“来,我给你盘个头。”

沈茉乖乖走到莫婆婆面前蹲下。

莫婆婆拿起银梳,一下又一下梳着那浓密乌黑的长发,苍老的脸庞好似泛着一层和蔼的柔光:“头发盘起来,以后就是大姑娘了。”

“婆婆好久没给我梳过头了,上回给我梳头,还是小学。”

“是啊,一晃这些年过去,小不点也?长大了。”

莫婆婆感?慨着,盘了个漂亮的发髻,又将?那把银梳插上,笑吟吟地打?量:“好看,真好看。”

沈茉走到梳妆镜前,只见镜中人身着紫裙,乌发高盘,银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白天造型师是给她做了个公主款的大波浪披发,配着紫裙,比较偏向甜美梦幻风。

现在头发盘成髻,和这紫裙配着,倒有一种别?样的和谐,气质显得更?加高雅。

沈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出神。

“幺儿,那个袋子里装了什?么?别?又是吃的,我可吃不下了。”

“那个不是吃的。”

沈茉视线投向另一个纸质袋:“那是今晚收到的礼物?。”

确切来说?,是谢绥送的礼物?。

其?他宾客送的礼物?太多,沈立宏让佣人都搬去了她的卧室,她急着回酒店陪婆婆,也?没空去拆,只单独拿出谢绥的礼物?。

莫婆婆听?到是礼物?,也?没多问,自顾自拿起筷子吃起长寿面。

沈茉闲着也?是闲着,坐在沙发旁拆礼物?。

礼盒不算大,但包装精美有质感?。

拆开之后,里面是个扁扁的黑色方盒。

看到盒子时,沈茉大概猜到会是首饰之类的。

真等打?开那盒子,那条炫目璀璨的鸽血红宝石项链映入眼帘,她的呼吸还是不禁一窒。

好美。

数十颗拇指大的红色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泛着红酒般明艳诱人的色泽,白净透亮的钻石镶嵌周围做点缀,愈发显得主石的瑰丽绚烂。

沈茉虽然对贵价宝石不是很了解,但跟着林明栀也?逛了不少高级珠宝店,看到那些珠宝首饰,也?能分?出些高低好坏。

譬如?眼前这条红宝石项链,就属于那种一眼就能看出的昂贵。

每颗石头的色泽、切割和净度,都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莫婆婆也?看到那丝绒礼盒里的项链,瞪大了眼:“我的乖乖,这项链可真闪,得不少钱吧?”

沈茉抿唇,轻轻嗯了声?:“应该。”

根据她陪林明栀逛街的经验,这条起码得上千万?

明天还是问问明栀,让她帮忙看一下。

如?果真的那么贵重,她实?在不敢收。

在收起之前,沈茉伸出手,小心翼翼抚过那冰凉艳丽的宝石,就好像在触碰一个无法实?现的瑰丽美梦。

那梦境如?这一颗颗华贵宝石般,如?此的美好璀璨,却又叫她心生惶恐,卑微胆怯,不敢接近。

见小孙女静静看着那条项链,眉眼间是深深的不舍与?怅然,莫婆婆忽然明白什?么:“这礼物?,是那位谢少爷送的?”

沈茉一怔:“嗯。”

莫婆婆沉默了,好一会儿,幽幽叹气:“还是收起来吧。”

沈茉咬了咬唇,由着不舍:“我想再看一会儿。”

“幺儿,你才十八岁,等进了大学,也?会遇到优秀的好男孩。”

“可是……”

沈茉低着头,眸光黯淡地落在那艳丽的宝石上,低声?喃喃:“再不会有谁比他更?好了。”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婆婆,我真的……很喜欢他。”

她嗓音微哽,长睫颤了两下,一滴泪无声?落在宝石上:“我好不容易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大人,但好像不论怎么样,不论再怎么努力,都追不上他的脚步……”

她和他之间,好像永远都隔着遥远的距离,以前隔着年纪,现在又隔着家世。

“或许,我当初就不该来京市。”她懊丧地想。

莫婆婆听?到这话,知道孩子是太伤心,想岔了。

她坐到沈茉身边,将?那条项链合上,放在一旁。

又将?她搂入怀中,拍着肩:“说?什?么傻话,你都考上清大了,这么厉害了,怎么还妄自菲薄?是,你是喜欢他,可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你人生的全部。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人来人往都是过客,就算父母子女,也?都只能陪你走一段路,何?况只是年轻时喜欢的一个人呢?”

沈茉靠在她的怀中,纤长眼睫还沾着泪湿漉漉的,小声?嗫喏:“可是婆婆,还是有些难过……”

莫婆婆叹道:“难过是正常的,人呢,就好比一棵树,树受伤了,伤处结的疤,会变得坚硬。人也?一样,经历了一些伤心的事?,等伤口渐渐好了,也?就更?坚强稳重。这世上的人,大都是这样长大的……”

世事?无常,不是谁都能生在温室里,备受呵护,娇养一生。

相比于那些娇贵明媚的花儿,她更?希望孙女能成为?一棵遮风避雨的大树,一根坚韧绵长永远向上爬的藤,一株山林间野蛮生长、汲汲孜孜的野茉莉。

“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些……”

莫婆婆拍着小孙女的肩,感?受到她轻颤的背脊,叹了口气:“哭吧哭吧。”

成长的代价,总是伴随着一些痛苦。

这一晚,沈茉在婆婆的怀中哭累了,才昏昏睡过去。

第二天上午,她顶着两只哭得红肿的眼睛,送婆婆去机场。

临走时,祖孙俩抱了又抱。

莫婆婆摸着她的头:“好好上大学,别?让我担心。”

沈茉朝她挤出个笑:“我晓得的。”

等婆婆进了安检口,她一个人坐在机场大厅,静静坐了许久。

直到手机震动,拿起一看,是齐琰发来的消息。

齐琰:「小茉妹妹,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茉怔了下,才想起昨晚答应齐琰,今天会给他答复。

捧着手机又坐了一阵,再次看向屏幕,白皙脸颊一片坚定。

十八岁的生日都过了,她也?要像婆婆期许的那样,学着去当个独立的大人了。

深吸一口气,她敲着屏幕,眸色清明:「约个地方,见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