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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章 整编(2 / 2)

“是。”汪忠臣明白这一点。

“你送他们到东城门,之后受刑吧,自会有人送你首级到成都祭祀亡灵。”

汪忠臣眼中有些悲意,脸上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关心李瑕的样子。

“说到祭祀……恩主尚未到李家龙宫祭祀。”

“我会去,不用你管。”

汪忠臣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人想最后劝恩主一句,既有谋求天下之意,当先正名份……”

“汪忠臣,你想活是吧?”

李瑕打断了一声,抬起头,道:“我知道你有用。但不妨告诉你,我是如何想的。”

汪忠臣行礼,作侧耳倾听状。

他知道,只有辩驳了李瑕的想法,才能再有活路,活着追随李瑕,也许能再为汪家找到起势之路。

“拿你的头颅慰藉川蜀人心,此其一。千万人……家家户户都有亲朋故旧丧生于你们的屠刀之下。告诉我,你一条命,比得了百万人之心吗?”

李瑕不等汪忠臣答,又道:“至于陇西,我已与士民、兵卒明言,我取陇西不愿大开杀戒,兵马过境秋毫无犯,唯追罪当年屠蜀之人。近来斩首了那么多将领,却不杀你,你是要我食言吗?”

“罪人不敢,罪人只是见恩主事无巨细皆一人……”

“你不死,我的名义不正。”

李瑕说了最后一句,挥了诨手,道:“押下去。”

汪忠臣愣了愣。

他本以为,近来这些时日,与李瑕相处得不错,没想到对方竟真就如此无情。

……

两个时辰后,一颗头颅被挂在了威远楼上。

“今我王师入陇西,只诛当年屠蜀罪人!”

随着钟声一响,有人大声呼喊起来。

“罪人已死,仇怨既消,天下一家,安居乐业!”

长街上,告示被张贴出来。

“安居乐业!”

“……”

李泽怡站在街头看了许久,长叹了一声……

他受俘之后,李瑕既未任他为将,也未再追罪于他。

只让人押他回巩昌,之后便放他归家。

李泽怡归家之后,见父母妻儿无恙,一时也是茫然。

他隐约知道,李瑕这是在试探他,看他是否会携家逃亡。

逃到哪去呢?兵都被打散了,不知被调到了何处;

父亲病弱,儿子才三岁,母亲妻子女流之辈,又能走多远?

而不走,留在这巩昌城,往后如何养家糊口?

等蒙军收复巩昌吗?

等得到吗?

不知道……

恨李瑕吗?

李瑕挟千万人之仇怨而来,破巩昌直取汪家,安抚百姓、招降士卒,只惩处了当年入蜀之将,以及军中不驯之人。

不论实力如何,这些做法,称得上堂堂正正。

“安居乐业。”

李泽怡跟着人群喃喃了一句,想到终究是要谋生计便打算去投奔李瑕,偏想到万一蒙军来收复了巩昌,再次犹豫起来。

“不管了,大丈夫岂可优柔寡断!”

他自语了一声,大步又向总帅府走去。

“罪将李泽怡,请为大帅军前效劳,甘作士卒……”

……

“陆小酉。”

“末将在。”

“这个士卒先归你麾下。”

“是!”

李瑕转身正要走,想了想,回过头,向李泽怡又道:“别急着要你原来兵权,让我看过你的忠诚与能力再谈,去吧。”

那边刘金锁正过来汇报军务,见此情景,嘿嘿一笑。

“傻笑什么,堂上说吧。”

“是!”刘金锁大步跟上,道:“想到了杨奔呗,等那个降将跟着大帅再胜几场,才能放心用呗。”

“嗯。”

“大帅,外面喊什么仇怨已消,也太便宜汪家了吧。川蜀可是死了千万……”

李瑕停下脚步,向威远楼看了一眼,喃喃道:“你可知,最让我感到耻辱的是什么?”

刘金锁一愣,喃喃道:“什么?”

“本可以避免的,本不难避免。阔端入蜀之际,蒙军不仅有这一路兵马,京湖面对的才是蒙军主力。为何京湖不像川蜀遭此惨祸?因为有孟珙在力挽狂澜。

北地世侯就想屠城吗?当年京湖一战,姚枢救活了多少人?汪世显能厚葬曹友闻,护送书籍,就只是个屠夫吗?但仅靠这些北人的怜悯之心不够了,人得自己要争气。

争气很难吗?蒙军很强吗?或者攻蜀的蒙军就比攻京湖的强很多?孟珙一任主帅,重挫蒙军,转进川蜀,一战便可驱敌!

但你看看当年川蜀那些战是怎么打的?汪世显想归附而不得,曹友闻被迫野战,孤立无援,蒙军杀来,赵彦呐领着成都守军一矢未发,落荒而逃。

到底是谁把川蜀千万人的性命放到蒙军屠刀之下的?最可耻的是,把汪世显换成另一个人,只怕还是要帮助蒙军入蜀屠戮。因为川蜀百姓纳粮缴税,供奉了一个根本就没能保护好他们的朝廷。

在想仇怨之前,你给我先记住我们披着的这身大宋军袍上的耻辱。”

刘金锁愣了愣,喃喃道:“大帅,我……”

“听进去了?那你就在私下里告诉军中士卒,你的大帅要洗清这些耻辱。”

“嗯。”刘金锁用力点点头。

“告诉他们,如今的蜀帅,不是赵彦呐,要做的比孟珙好。”

“明白!”

此时两人已步入大堂,李瑕摊开地图,道:“说吧。”

“是!”刘金锁上前一指,道:“鲍三传信,刘黑马把兵力布防在渭河河谷外,但并不进兵。”

“竟未兵进陇西?是想引我入关中野战?”李瑕喃喃自语了一句。

“不知!”

“没问你……”

“还有,关中派使者来了,想要见大帅。”

“使者?”

“是,鲍三问大帅,是否让使者过关卡……”

……

李瑕独自又看了地图许久。

“竟还不来?使者?”

之后,李瑕拉开抽屉,拿出廉希宪写给汪忠臣的信件,一封封看起来。

从谋划关中到这一刻之前,在谋略一事上,李瑕提前半年的准备其实是压住了敌方的将领、谋士。

如今却渐渐感受到了廉希宪的不简单。

“到何种地步呢?”

李瑕思忖着。

如今所遇之人,若论谋略,贾似道可称一最。

而贾似道更擅权谋而非军略……且有个致命的缺点,总喜欢施恩控制别人,一遇不顺便妒忌、排挤,树敌过多。

聪明人常犯的错。

却不知廉希宪比贾似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