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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2 / 2)

情绪稳定得滴水不漏,梁宏因此记恨上了池曦文,觉得他把优秀的大儿子给毁了,至少毁了可延续的基因。

那件事后,梁宏便悉心栽培小儿子,夏煜并不差,运动神经优异,没有走运动员的路子,本科是顶好的大学,学金融,绩点完美,在老师评价里也是最好的学生。

或许小儿子缺乏工作经验,但经验都是可以培养的,自己还能工作十几二十年再退休,等到李夏煜三十岁出头,四十岁,怎么也该有足够的掌权能力了。

到时放心将集团给他,也没有问题。

谁知道、谁知道……

他言辞激烈地命令李夏煜下来,李夏煜坚持要四十分钟后回家谈,两人都不依不饶。

池曦文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别和你爸爸犟了,这样得不到任何好处,会让战况加剧,先去和他谈,我打个车回家,没多远。如果你感觉需要我,我也可以陪你去,我们一起面对。不过我现在过去,恐怕只会激起你爸爸更深的怒火。”

“呜呜。”李夏煜弯腰抱他,“小池医生,我送你下楼,反正他都看见了,我这柜是不出也得出,那我帮你打个专车回家,我跟我爸爸去谈,谈好了跟你说,我回家给他下跪,他舍不得惩罚我的。”

他一边轻拍池曦文的背,一边将他和那堆抓来的布娃娃送上车。

随后,他转身走向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脚步仍然轻快。在秘书抽搐暗示的眼神下,他钻进车里,车内的空气陡然变得凝重。

车门刚关上,李夏煜还没来得及抬眼,一记结实的巴掌就直直打在他的脸上,力道之大让他的脑袋猛地偏向一侧,耳边一阵嗡鸣,连时间都停滞了一瞬。脸颊顿时火烧般灼痛,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

梁宏平时钟情于爬山和健身,力气本就不小。这一巴掌用尽了他压抑的愤怒和失控的情绪。李夏煜一时大脑空白,耳鸣如雷声滚过。

他呆坐在座位上,双眼发直,嗓子里像被堵住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梁宏的手微微颤抖着收回,面色铁青。心中的怒火未消,却也伴随一丝后悔,然而他始终是父亲,沉重的尊严不允许他道歉。

他只能冷冷地坐在那里,呼吸急促,车内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

李夏煜抬眼看父亲,然后把左边脸递去,轻声说:“爸您消气了没?没消气再打一巴掌,我该的。”

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平静的妥协。

他从小就没被父亲这样对待过,刚才的那一巴掌让他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就整理好情绪,迅速想出应对的策略。

梁宏的手微微抽搐着,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跟他分手,爸爸给你安排相亲。你年纪小,没定性,这几年可以不结婚,但将来总得成家,随便挑个你喜欢的,只要不是男的,别给我搞那些不男不女的事。”

“那我不成了骗婚GAY吗?多不行啊。”李夏煜转了话题,“爸爸抽不抽烟?我给您点火。你看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明天也不能上班了,只能请假,要不再打几下?如果不打脸最好了,我还想靠脸吃饭呢。”

梁宏扭头怒目:“戴口罩也要给我去上班,你敢不去?!”

“我去也行,那别阻碍我谈恋爱行吗?”

梁宏的手再次抬起,怒火瞬间点燃,李夏煜闭上眼睛,没有躲避,像是在等那一巴掌落下。然而,空气中只有静默,巴掌始终没有打下来。

梁宏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他的愤怒几乎要将他压垮。他愤然地指着李夏煜的鼻尖,声音低沉又愤怒:“我和你说了这么多,没用是吧?你要做同性恋,那你就别要老子的东西!”

李夏煜小声:“那我把三千块还给您?”

“是三千块的事吗?”他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用继承您的家业,我也继承不了,我本事不大。”他诚恳地说,“您给大哥吧,他厉害一些。”

梁宏叹道:“你大哥他不要!他不用要,他比你老子有钱……小夏,你听爸爸的。”

李夏煜脸色认真:“没不听。我都跟您出柜了,都坦白了,我是真不能分。我不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您的。”

他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因为从小被妈妈教育一切都是爸爸给的,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被知道,导致李夏煜被父亲看见的一瞬很慌张,现在淡定多了,破罐破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梁宏说不出话来,疲惫和愤怒交织,他摆摆手,低声嘶哑道:“那你滚下车吧。车钥匙给我,手机也给我,谁买的?你身上穿的、用的,没有一分是你挣的,全还给我。”

李夏煜没说什么,将车钥匙摸给他了,道:“我也不能在街上裸奔吧……衣服先不脱了,我去我妈那里住,手机我得留着打车,我明天还要去上班。下次给你吧。”他下车了,隔着车窗和父亲对视,深灰的玻璃上倒映着他蜜蜂小狗一样的右脸。

这下不像梁越了吧?李夏煜看着自己,有点疼地“嘶”了一声。

最后他也没去妈妈那里,而是打车去了池曦文那里,打算将就一晚。

池曦文肯定会收留他的。

事情和他想的一样,池曦文让他进门,给他找了自己最宽松的衣服,让他去洗澡,同时在医药箱里找了活血化瘀的药给他擦脸。

“完了,我这样明天怎么上班啊。”李夏煜说。

池曦文低着头给他擦脸,睫毛在脸颊上垂落深深的影子:“明天周末,你不用上班的。”

“哦对,明天周末啊!忘了忘了,那我订个蛋糕来家里,我们一起吃。”他又开心了起来。

“嗯。”池曦文已经问过他什么情况了,反过来安慰了他一会儿,问他疼吗,他说好疼,池曦文眼里溢出心疼之色,用最轻的、给小动物做疼痛管理的稳定手法,帮他消肿。

李夏煜洗完澡穿着不算很合身的衣服盘腿坐在他的沙发上,心里琢磨着和池曦文睡一张床好像不大合适……至少不好开口。

直到池曦文说:“你睡床吧。”

没等他眼睛一亮,又听池曦文说:“我睡沙发。”

李夏煜:“啊?不能一起吗?”

池曦文摇头:“床小,挤着的,你会难受。”

“哦……那我打地铺,你睡床,一样的。”李夏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那眼神年轻、明亮、直白,透着迷茫,道,“小池,其实跟我爸出柜,是我一直想、但不敢做的事。以前以为这样做了,肯定会惹他非常生气,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现在觉得不过如此,好像没什么很严重的后果。”

池曦文不发一言,他认为李夏煜可能还没真的吃到苦头。

弟弟性情天真又单纯,既然他爸爸那样说了,或许要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了。

也可能没自己想的那么严重,池曦文侧头对他说:“不要和家里决裂,明天去找你妈妈吧,她可以庇护你。”

“哎,庇护不了,”李夏煜摇头,“我妈以前是我爸秘书,现在虽然是个董事,可她没有实权,随时会被架空。”

老妈念叨多了,他什么都清楚。

“所以我现在一无所有了,要直到我爸消气为止,”他拉着池曦文的手望进他的眼睛里,“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小池医生,你还会喜欢我吗?”

池曦文对此回答是:“我不会只因你一无所有而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