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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老师(1 / 2)

钟爸爸的眼眉往上扬了点, “交男朋友了?”

钟严按压额头上的穴位,信号灯牌的红光挑在他脸上,“暂时, 还不算。”

当年, 钟严出柜出得爽快,已经做好了和家人决裂的准备。但他低估了人均博士家庭的接受程度,包括爷爷在内, 虽无人支持, 但也没人反对。

就这样, 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全家上下, 包括保姆和司机, 坦然接受了他喜欢男人的事实。

之后的八年,钟严从未提及任何男伴,他的出柜, 更像一句报复性开玩笑。

直到今天,迎来了第一次。

钟爸爸:“都同居了,还不算男朋友?”

“您别瞎猜, 他睡隔壁,我是房东。”

钟爸爸:“你还差那点房租?”

钟严苦笑,“我不收, 他哪敢住。”

“是什么样的人, 能让我儿子这样?”

钟严眼神里有光闪过,“是个成天惹我生气,又让我没脾气的糊涂蛋。”

聊天间, 车停到了家门口。

钟爸爸:“早点确定关系,把人请回家吃顿饭。”

钟严解开安全带, “借老爹吉言。”

*

时桉闷在被窝,快把手机屏盯穿。心里嘀咕着,还有三分钟。

还有两分钟。

还有一分钟。

还有……

十点五十七分半,门外有动静传来。

时桉顺着门缝瞧,客厅没开灯,依稀可见躺在沙发上的人影,空气里有浓烈的酒精味。

时桉摸索到客厅,看清了躺在上面的人。

钟严穿着外套,鞋也没脱,闭眼斜靠在沙发,身体软得像脱骨。

一晚上下来,衬衫已然褶皱,整个人颓败不堪,有种特别的慵迷感。

时桉没再留恋,迅速解开西装纽扣,霎时,目光和动作被迫停下。

白衬衫渗成血红,面积不大,已经干透。

即便如此,还是喝成了这样。

时桉解开衬衫,帮他清创。

意料之中,创面不仅崩开,并且发炎。

时桉咬牙处理伤口,心里有千万般埋怨,可惜一句都说不出。钟严是他的带教老师,他没有任何指责的权利。

钟严睁了眼,只看他,好像天生就会痴情。可一两个小时前,他也会用这双眼看别人,并谈笑甚欢。

时桉挪到他视线外,专注于伤口消毒,“最近少喝点吧,再崩开更麻烦了,”

“心疼我啊?”

喝醉的钟严,声音有风沙吹起的颗粒感,划在时桉心口,惊起细小尖锐的电流,疼得他心脏抖了一抖。

时桉嗫喏嘴唇,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钟严抬着胳膊,手指插.进他发丝间。

“一只龙虾。”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时桉喜欢上被摸头发的感觉,但讨厌他袖口纤维里的香水味。

据说可用香水识人,能了解对方的职业、性格,年龄和爱好。可惜时桉没这种能力,他只能闻到花香,是女式才会喷的味道。

明明是好闻的气味,骨头和血肉却在排斥,他不喜欢。

手掌在发丝里滑过两轮,耳尖也有了电流的感觉。

时桉的身体到了着火点,有可燃物、有氧气,哪怕半点火星也能灰飞烟灭。

“你躲什么。”钟严说。

喝醉的男人毫无分寸,顺着他躲藏的方向再次出击,强占着他,从耳尖开始,到下颌结束。

钟严的手心好似粘着液体,烧开沸腾,沿着时桉的皮肤,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流。

时桉努力克制状态,可影子在他身体之外,折到钟严的肩膀上凌乱。

“时桉,你很烫。”

时桉咬死牙齿,“关你什么事。”

钟严笑笑,继续往下滑,揉他金黄色的发尾,“为什么染头发?”

时桉指尖发抖,没有回答。

“时桉。”钟严又在叫他,“你上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时桉重复了万用回答,“关你什么事。”

钟严持续侵.犯他的耳朵,“时桉,我想谈恋爱了。”

时桉的心脏跳向身体之外,在折到肩膀的影子上,对他狂呼呐喊。

闷醉的声音,在时桉左耳嘀铃咣啷,但右耳却是各种现实婉拒。

时桉往后退,推开他的手,“钟老师,您喝醉了。”

醉到把我当做随便的人。

时桉丢掉带血的脱脂棉,把人留在沙发。

钟严靠近阴影里,看着被他推开的手,扶了下刺痛的腰。

努力了这么多,最后又转了回来。

他叫自己老师。

老师只是老师。

*

钟严三天后复工,调整了工作时间,只上白班。

他偶尔夜间出门,归期不定,通常十一点前,极少数在深夜。会西装革履离开,再酩酊大醉回来。

时桉不喜欢这样的钟严,但不论作为租客还是学生,他都没有干涉的资格。

钟严不在家时,时桉也不想回。便去骚扰牛伯,把老人家烦到要睡觉为止。

吃过晚饭,时桉靠在躺椅上嗑瓜子,顺便翻看尸体信息登记表。他从年初开始翻,翻着翻着,还真发现点稀罕事。

“牛伯,八号柜是坏了还是有人?”时桉把表单递过来,“您看这个,从一月到现在,完全没有八号柜的流动信息。”

牛伯抽走表单,敲了下他的脑瓜,“一直有人呗。”

“他没家属吗,这么久没人领?”

“患者的家事,谁知道。”

“您不是说这儿不能长期存放,时间久了得联系派出所开证明吗?”

“我哪知道。”牛伯从抽屉里掏出药瓶,“阴间的事,你少管。”

时桉瞥他,“跟您说多少遍了,维生素要白天且饭后服用,有利于吸收,减少胃肠刺激。”

牛伯喝水送服,“我白天忘吃,现在又退不回白天。”

“您多吃蔬菜水果,多运动多晒太阳,也不用成天吃这玩意儿。”时桉晃晃药瓶,“保健品不建议长期服用。”

“知道啦。”牛伯从他手里拿走药瓶,“营养科医生都没你话多。”

“给我也来一粒。”时桉伸手,“最近胃口不好,都长溃疡了。”

牛伯把药品塞回抽屉,“你平时多吃蔬菜水果,多运动多晒太阳,就不用吃这玩意儿。”

时桉:“……”

他演我。

牛伯继续:“你胃口不好属于心病,吃维生素没用。”

时桉:“……”

这老头,又听说啥八卦了。

牛伯端着牙刷杯,把毛巾搭肩上,“早点回去吧,我该睡了。”

牛伯在隔壁洗漱,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刚八点多,对时桉来说太早了。

家里没人,不想回去。

时桉磨磨牙,从抽屉里掏出维生素,心病治不好,只能靠药了。

药瓶拧开,时桉抠出一粒。

含在手心,却没能吞下去。

牛伯哼着歌回来,差点和出门的时桉撞上。

“臭小子,冒冒失失。”牛伯对着背影喊,“路上慢点,明儿早带颗白菜。”

时桉没坐电梯,从负二跑到一楼,这个点取药处已经下班,但有值班医生。

按了铃,值班老师他恰好认识。

时桉递药粒过来,“崔老师,您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个药是什么成分?”

崔老师只隔着镜片瞟了一眼,继续填表格,“不用查,多奈哌齐。”

多奈哌齐。

多奈哌齐。

时桉的大脑短了板,千万思绪缠裹到一起,他没工夫理清,不如直接问。

时桉返回地下二层,灯还亮着。

牛伯放下报纸,摘了眼镜,“来啦。”

时桉杵在门口,“您怎么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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