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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落日(2 / 2)

沾水的薄绸还能挡什么,紧贴着将雪白坠团儿描勒出来,看得谢宥火起,崔妩可恨的还不止这?一桩,就这?么点勾引之事也做不好,咬着牙乱墩乱套,没有章法,那阳货船头翘起,眼儿馋得,都吐羹浆了,她还没狠心坐下收容了它。

谢宥被逼得站起来,抓住人给她抟得哀哀求饶,闹得水花扬飞出去,没剩多少水,净室里也没一块儿好地。

谢宥在她往前?走了几步,快摔到地上?的时候,把人捞起抱出来。

之后崔妩就躲着他,谢宥的手一挨到,她就埋怨自己还疼,等过几天好了,又跟热情小狗似的凑上?来。

对于崔妩的亲昵,谢宥很是受用,疼爱起她来根本不惜气力。

此刻听她请求,怎会不如她所愿,搂着腰收力将人抱近,自上?而下追索到她的唇。

那束日光快速从他脸上?退去,谢宥与她躲到了昏暗里,衣衫绞绕在一起,崔妩仰头,沉浸在痴缠难分的氛围之中。

日光拉出越来越长的斜线,谢宥出声,让车队暂时驻足。

整个车人都未到过海边日落,所有人都有些兴致勃勃,崔妩捂着半张脸也出来了。

今日天气真好,浮云几缕,太阳缓缓西沉,和海面连在了一起,海水成了金色,金灿灿得像在呼吸,整片苍穹如水面漾开了无?数金红、橘红、浅红……

千万种颜色在不断变化,流光溢彩的天幕近得仿若触手可及,浪花将光辉一层层推到面前?。

原来白日落幕,是如此恢宏璀璨的大事,崔妩在别的地方从未发?觉过。

她未挽的发?丝上?,一会儿是灿金色、一会儿是橘红色,颜色逐渐消散,不知不觉日头彻底落入海中。

眼前?黑昏昏的,所有东西都只剩一个剪影,她窝在谢宥怀里,没有彷徨。

“我想这?样,就过了一辈子。”

发?顶传来这?么一句。

崔妩还沉浸在海上?落日的美?景中,呆呆说道:“我也是。”

纤细雪白的手指揪紧他的衣摆,崔妩眼神恢复清明,登州的事办完方镇山就要接她去江南,她真的要走吗?

入登州城之前?,他们在城外驿站留宿了一宿,这?是最后一次停留。

驿站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板栗树,这?个时节正好是板栗砸头的时候,谢宥在书案前?给各处回信,崔妩和妙青在低头把栗子毛茸茸的外壳踩掉,把黑红的栗子捡进框里,玩得不亦乐乎。

傍晚,崔妩端着煮好的板栗走进案卷堆积的屋中。

肃雨正在书案前?回话?:“两日后有位监场使要过大寿,宾客名单已经?拿到,还有几个盐仓主事,多进出的盐监家中……”

崔妩在旁边低头剥着板栗,心中暗暗咋舌。

肃雨所禀事无?巨细,现在就连那些盐官家中的狗生了几个崽子,公的母的,谢宥都能知道,渗透能力堪比皇城司暗探。

那些盐官们还以为?查盐是谢宥到达登州才?开始的事,实则在未出京之前?,连京城的榷货务、都盐案都被谢宥扫一遍,合出的一个名单,早早让肃雨来登州盯着他们的动作。

谢宥要抓紧时间?,分秒必争,在最短的时间?里彻查到底。

等肃雨离开,已经?是三更天了。

谢宥嘱咐崔妩:“明日就进城了,你?要与我寸步不

离,若我不在,决不可离了护卫保护,在那城中认识的人都不要相信。”

前?路不知道是怎样的风雨,自己唯一不放心的只有妻子。

“好了,宕村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崔妩将剥好的板栗喂到他嘴里,“阿宥,为?了那些可怜的女子,就算贪钱的不能抓干净,害命的总不能放过。”

方镇山既然要带她走,周敏大概也会在登州。

崔妩惦念着,想让她看到那些人被砍头的场面。

谢宥望她嘴里塞了一颗栗子:“此事何须你?嘱咐,就算是官家不让办,那也是天高皇帝远,诏令有所不及。”

在皇帝阻挠之前?,那些贪官污吏都跑不了。

登州城,东盐场监场使魏马平家中。

今日是魏马平的四十?五大寿,他裹着寿衣正窝在自己黄花梨万寿纹宝座上?,等着各处下官和庄头上?来敬酒。

“魏场使真是福寿无?双之相啊!”下官对着宝座上?“肉山”夸赞道。

魏马平听得高兴,就着美?姬的手,眯缝着眼睛喝下一盅美?酒,“啧——”了一声,甚是舒坦。

下首的门客道:“听闻查盐的司使已到登州,场使觉得瞧着那位,可是好相与的人物?”

昨日官家派的提举盐茶事总算到了登州,府尹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员在城门口迎接,架势甚大,但魏马平这?等官只配远远看着,根本挤不到前?面去。

他这?种小卒,就算递帖子,司使也不会赏脸露面。

“提举盐茶事,又是司使,哪是我等小卒能请到的,不过虽不在上?官眼前?,却?不能不尽心,咱们还是得备份礼,表个态度。”

不过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小场使,在这?儿登州城扎根多年,也是不容小觑的角色。

登州白花花的盐带来了白花花银子,他们盐官在这?个地方,就是比知州、参军要体面得多,俗话?说京官高三等,他们盐官在这?儿就是一等。

“那外头是什么声——”

魏马平还未问?完,马蹄就踏碎了金镂的屏风,直直撞到了魏马平的脸上?,踏翻了他身前?的桌案。

“哎哟!”魏马平痛呼一声,没弄清怎么回事,骑马者手上?套索一甩,绕上?他的脖子,策马转身飞驰而出。

肥胖的身体被拖拽着,扫翻了厅堂中的桌椅盘盏,又“砰”一声卡在门槛上?,几乎要撞断了他的脖子。

魏马平为?求自救,只能自己爬出了门槛,被绳索继续拖拽着往前?院去。

魏家前?院也是一样的奢靡流丽,不似京城官吏宅院整肃,魏马平被拖到了院子里,参宴的人四散奔逃,雕栏画栋的院子里头孔雀东南飞。

朗朗天光之下,一袭紫袍的年轻相公长身玉立,莫说姿容远胜这?些年魏马平经?手过的胭脂郎君,一身气度更不是等闲富贵子弟可比。

“肃雨——”谢宥开口,套索从魏马平的脖子上?松开。

魏马平这?才?死?里逃生,疯狂地喘气想要开口质问?他们怎么敢闯进官吏家中——

在看到紫袍相公腰上?的金色鱼符时,魏马平一口气上?不来,几乎要撅过去。

“等不及让府里人传话?,就请魏场使出来了,还请见谅。”谢宥有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