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待感情就像是对待彩票,上当是肯定的(2 / 2)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我可以帮你把原报道找出来。”
“我明白了,那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样的话。现在我已经不会这么想了,谁都有不太聪明的时候。”杜秋确实记不清了,但想来她也是这样的岁月。刚回国那几年,她志满意得,满心抱负,自以为有一个璀璨世界慷慨地等着她去征服。她那时候怎么会想到今日,事业上的雄心只剩下一个订书机。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也真的累了,肩膀略微垮下来道:“叶先生,有句话由我说可能太傲慢了,但我还是要开口。我很多时候反应过激了些,因为这个世界对我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宽容。”
叶春彦沉默了半响,终于道:“对不起,你的处境确实是我不了解的地方。”
他说得很真诚,和解来得很突然,杜秋反倒有些尴尬,也不说话,莫名怀念起针锋相对的时刻。
林怀孝忽然从旁鼓起掌来,“太好了,你们算是说开了,大团圆结局,你们可以接个吻加深一下感情。”
“他这个人就喜欢开玩笑,你别管他。”杜秋摆摆手,“你可以带你女儿走了,打碎的那个盘子就是个纪念品,几千块的事。碎碎平安,别赔了。”
叶春彦潦草道了谢,立刻就要走,杜秋又把他叫住,“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女儿叫我阿姨就算了,你叫我阿姨,我可担不起这辈分。”
叶春彦回身笑了笑,很少见他这么笑,多少带些俏皮。他走到门口时,林怀孝故意把腿伸出去绊他。他虽然高,却很轻巧地躲了过去,一样淡淡道:“林先生你也再见。”
照例还是让老周把这对父女送回家。他们一走。林怀孝就问她,“你有没有和他睡过啊?”
杜秋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喝了一口,“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我又不是瞎子。那位叶先生长什么样子,我看不到吗?你故意不让我走,就是想证明你和他没什么。可你摸着自己良心想想,要是你撞到的是个八十岁老头,他摸黑斜了你一眼,你会这么放不下他,整天寝食难安吗?”
“八十岁老头不能开车上路。”
一岔话,反倒显得心虚,林怀孝自然更笑话她,“你就是假正经,人好色又不是坏事,表示身体好。还是说你想让我给你个保证?那好啊,自由恋爱万岁,打倒封建包办婚姻和一切敢怒不敢言的胆小鬼。”
杜秋冷眼睨他,道:“我觉得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骂我。我和那个人没什么关系的。之前是杜时青先去惹他,现在又是不知道搞出什么误会来。我可烦透他了。”
林怀孝把手机调成镜子给她照。话是这么说,她脸上却有淡淡的笑意,瞥了一眼镜子,用手去点嘴角,倒也不自觉。他道: “女人看女人,一眼能看出有几分姿色。 男人看男人也一样。我看,这哥们不错的,长得好,腰也有力气。”
杜秋嫌他说话太野,不理睬。他也不恼,继续道:“对待感情就像是对待彩票,上当是肯定的,只有疯子才想从中得到幸福。化用自《红与黑》你也要放松放松,花点小钱,及时行乐。”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样,我替你保密,你借我一点钱。不多,就一百二十万。白羽翎从家里去医院就要四十分钟,太累了。我准备就近给她租套房子,看中一套,五万一个月,整租两年。以后我去找她也方便。”
“别拿我寻开心,这点钱你会拿不出来?少买一辆车,就全有了。”
“最近有些事,不方便动。下个月就能还你。”
“我借你钱是无所谓,但你确定她会收吗?”
“我有我的办法,你别管。”
“那她同意了,你再来找我。这钱我不能直接给你,要是被我爸或者你爸看到了,没办法解释。到时候我直接帮她付了房租,她拎包入住就行了,也省力。”
杜秋不敢给他明确的态度,毕竟这种事容易穿帮。林怀孝也不强求,说想自己散散心,就直接走了,也不让她的司机送。
他走后,杜秋独自喝了半壶茶,静静思索着。林怀孝性情乖张得很,但他的话不无道理,她之前太忧心杜时青对叶春彦有意思,想来是以己度人了。她妹妹喜欢同龄人,她又何尝不是。二十来岁的男孩终究幼稚了些,四十岁的则该多注意些身体。漂亮的小玩意儿她也见过不少。她这样的身份,男人只恨当不成小白脸。
但送上门来的,性格都别别扭扭。要么太讨好,只差她喝口茶都要帮着擦嘴,企图心明晃晃摆出来。她倒也不缺个跟班。要么板着脸哼哼唧唧当圣人,实在该少看些二流电视,真以为不给她好脸色,她还要刮目相看。
要是在圈子里找熟人,最好也不过林怀孝这样。知根知底,门当户对,奄奄一息。钱还是要摆在第一位,要不然累死十个律师起草婚前协议也没用,总有账抹不平,到最后打起官司来,给外人看笑话。冷酷一些想,父亲的选择也没错,当寡妇最妥当,既证明她能结婚,又不用当真受婚姻的拖累。说出去面子上也风光,她是和高中同学生死相依了,谁敢说她是为了钱。
可惜还是过不了自己那道坎。良心有时候是个落在地上的图钉,尖朝上,冷不防踩上去一痛。。
她不是生来克己的性格,但在这么个位置上,左右进退都要小心。名声上,女人终究比不过男人潇洒。多少浪荡子结了婚,过往的情史都翻篇了。她可享受不到这待遇。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道理是这样讲,可她是患过厌食症的人,连吃都能忍住,难道把持不住一个男人吗?
林怀孝装得大度,难免不是要抓她个把柄。他外面找人,她也找,这样扯平可太容易了。家里要怎么交代?她从小到大都不是乱来的人。 一想到父亲审视的眼光,她的胃又紧缩起来。
就算她这头应付过去,叶春彦也未必会答应当情人。其实真得手了大概也不过如此,她又不是个太有常性的人,到时候还要平白花笔钱当封口费。
算了,左右不过是个男人。她千般烦恼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大可以摆在最后。
真要她多关心的男人还是林怀孝。林家办信托比杜家要早,他不至于连这些钱都拿不出来。不想惊动家里倒是个解释,可他肯定也有私房钱。再不济,卖掉两块表也能套现。
他该不会要跑吧?这个念头只一阵风就飘远了。他要走早就该走了,何必拖到这时候。临死前求自由,顶多是享受选墓地的自由。这么多被浪费的青春,早就被辜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