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玲儿, 没有退路。
这一遭,你我都要过。”
阮珑玲闻言的刹那,只觉仿佛有只无形的手, 将跳动的心脏紧紧攥住, 一时间连呼吸都觉得有些许困难。
男女婚嫁???, 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今日前往基恩巷, 目的就是为了让顺国公夫妇同意这门婚事, 点头答应让她入门。
她知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
可李渚霖方才的话却提醒了她, 若是今日失败了,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二人不能结为夫妇携手到老还是其次,怕就怕顺国公府会将小为安扣了去…
只要子,不要母,舍母留子,她与儿子为安再难相见。
事态险峻至此…
好在阮珑玲是个抗压能力极强之人,只要她认定的事,莽着头也要迎难而上。
她在商场纵横谋略多年, 经手过的买卖成千上万,无不是奔着获利去的。
唯今日这桩“买卖”…
为的不是什么重利获益, 富贵权势,而实在是因为赔不起!输不得!
车架前厚重的帷幔被缓缓挑起,明媚璀璨的春阳照了进来, 李渚霖率先撩袍起身,在伸脚踏出去的刹那, 又转身朝她伸出手来…
男人英朗的面容, 在身后圆弧形五彩斑斓的光斑下, 愈发熠熠生辉, 他薄唇轻启,
“到了。
你随我来。”
阮珑玲眸光暖柔,深深吁了一口气后,伸出青葱般的玉指搭在他温厚的掌心之上,随后出了车架,踩下踏凳,朝眼前这间门阀厚重的宅邸缓步行去…
二人踏上石阶,正要抬脚踏过门槛,朝门户大开的宅门内走……
谁知此时候立在左右两侧的带刀侍卫伸臂一挡,将二人的去路堵住,拦下了二人前进的脚步。
。
?
不是?
荒天下之大谬。
这些家丁怎么敢?竟要拦他入自家府门?
李渚霖被拦了个猝不及防,剑眉微挑,眸底的讶异一闪而过,眼看着就要动怒…
此事门房急步迎了上来,抬手抹了额间因过于紧张而沁出的汗珠,慌乱着解释道,
“爷毋怪,这是老爷的吩咐。”
“老爷说了,李家祖宅乃始皇帝御赐,往来者不是开国功勋,就是国之栋梁,可以说是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不是如澜翠苑那般的藏污纳垢之地,不是谁人都能配得入内的。
您回家自是无话可说,可若是要将什么其他不相干的人带进去,那…那便是不能。”
这不相干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到底是公爵门户,奚落起人来不用带一个脏字,就能臊得人面上无光。
顺国公夫妇竟是连见面陈情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二人吃了个闭门羹。
方才还鼓足了勇气的阮珑玲,面上不禁有些讪讪,她在后头扯了扯李渚霖的袖角,甚至还为自己打了个圆场,嘴唇蠕动弱声道了一句,
“……今日忽然拜访,二老一时不能接受也是有的。”
“……其实按我现在的身份,也不必非从正门进去,你家总有偏门,又或者后门吧?不如我们二人分开行动?
你由正门而入?我行偏僻小门?
其实只要能进,怎么着都是好的。”
正室大妇行正门。
妾室通房走偏门。
奴婢杂役穿后门。
只一字不同,可彰显着身份地位之差。
若是换成阮珑玲以往的个性,遇到这种故意找茬之事,定然是双手抱臂,冷眼旁观,等着身侧的男人做抉择,是定然绝不可能主动提出要去走妾室的偏门。
可现在既然知道了李渚霖的心意,她不在乎受这点委屈。
虽还不知眼前这位生得仙姿盛颜的娘子,到底能不能做得成首辅夫人,可门房到底也不敢怠慢,只揣手哈腰,将阮珑玲往位于西南处的偏门引……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那只皓白的玉婉被人一把拽住。
李渚霖面色微沉,眸色深幽,眉尖微蹙。
“你哪儿都不准去,就陪在我身边。”
“既是一同来的,便没有分开进门的道理。”
“让开!”
说罢,他竟就这么牵着她的手,直直阔步朝前,闯入了正门当中。
虽说李渚霖在朝堂上的手段是狠辣了些,可对家中的父母姐姐,哪怕是外甥幼帝,也从来都是顺其心意的,重话都未说过一句,更莫要说如此当场忤逆父意了。
侍卫们哪里敢拦?只纷纷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二人所过之处,一路畅通无阻,家丁仆婢们纷纷退身避让。
顺国公府不愧是百年公爵。
楼宇高耸,碧灿辉煌,金钉朱户,画栋雕梁,远近层叠的假山玉小池错落相间,一眼望不见边的若画回廊…
真真是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
可阮珑玲全无欣赏眼前美景的心境。
男人牵着她拽入府门之后,并未松开手,只带着她横冲直撞往前行了许久…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执意娶个门户如此低微的女子入门做妻…
想来他也顶着许大的压力吧?
阮珑玲心中涌上些酸涩,稳住了脚下踉跄的步子,亦步亦趋跟在男人身后,在满院奴婢仆妇抬眉转眼的探查间,将薄背愈发挺了挺,想让自己瞧起来,能更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顺国公夫妇所居住的院子,唤为寿安堂。
由于这府宅太大,二人行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了寿安堂的院门外,这次倒无人再拦他们,伺候老夫人的贴身婢女熏紫,将他们牵引到了正堂之上。
厅堂十多米高,宽敞高阔,立柱粗重,布局严整,布置典雅,另装点了奇姝盆栽,壁上挂着文豪大家的书法画作,格外文雅无双。
厅下置了一张宽敞的金丝楠木的案桌,桌面两侧的官帽椅上,一左一右坐了一对夫妇。
右边坐着的正是首辅生父,顺国公李丰渠,他两鬓斑白,面目冷峻,遒劲如崖边古松。
左侧坐着的是顺国公夫人贺淑珺,虽因年岁渐长,却保养得宜,瞧得出来年轻是个十足十的美人,面目比起李丰渠要柔和不少。
李渚霖敛神,如竹般的身姿上前一步,往前微倾了倾,埋首拱手恭敬异常,闷声道,
“父亲,母亲安好。”
一侧的阮珑玲稳住心神,亦端芳迎上,微微扭身,双膝曲下,手腕翻转,低头柔声道,
“珑玲见过伯父伯母。”
。
空气停滞,落针可闻。
顺国公夫妇二人仿若当他们不存在,置若罔闻,默然相对,未让起身。
阮珑玲感受到顺国公夫妇的两道眸光,直直落在她身上由上而下扫射审视着,仿佛是要盯出两个窟窿来,她顶着这股威压,不禁双腿微微发颤,额头上沁出密汗来,身姿亦开始倾斜…
还是贺淑珺道了句,
“罢了,起来吧。”
顺国公李丰渠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根本并未将与儿子并立在一起的女子放在眼里,只垂下眼眸,而是将手中的茶杯盖哐啷一扣,发出一声脆响。
“呵,安好?怎么个安好法?
你不顾尊长反对,执意将这女人带到寿安堂来显眼,你这哪儿是盼着我安好?你分明是想要将我早点气死!”
顺国公夫妇确实是盼着儿子早日成婚,可他们眼中满意的儿媳人选,从始至终都只有张颜芙一人。
毕竟论家世,论品性,论才学,论痴情……这京城的诸多贵女中,谁能比张颜芙更合适做首辅之妻?
眼见儿子已经松口与富国公府敲定了婚期,二老便趁着离大婚之日还有三月有余,欢欢喜喜去九华山还愿,谁知才爬到半山腰,女儿一纸飞鸽传书过来…
说儿子竟又不愿娶张颜芙了?
执意要娶个已经生养过的商妇?!
李丰渠硬生生被气到心堵郁结,两眼发黑,最后是被山夫抗在肩上,背在担架上,才由九华山下来的,才休息了不到半日,就奔命似得往京城赶。
正预备着要去兴师问罪,谁知儿子倒先一步上门了。
李丰渠大手一挥,怒喝道,
“顺国公的规矩到哪里去了?怎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任意闯入?来人啊,将这妇人拖下去,拖得越远越好!莫要脏污了我顺国公府的地!”
“我看今日谁敢?!”
门外的家丁听到传唤,一拥而入,就要将阮珑玲拿下……
却被李渚霖那凶恶阴狠的目光劝退,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主母贺淑珺微摆了摆手,家丁们又尽数都退了出去。
李渚霖上前将阮珑玲护在身后,额间的青筋阴现,紧而再次面对二老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