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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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这位章大郎是个大孝之人。
母亲重病时,他日日躬侍汤药。母亲去世后,他三日未进滴水,形销骨立,还花了重金供奉崖边寺,只为求母亲来世有福。
这样的诚孝令天地有感,每到七七斋的斋会、他前去母亲坟前哀哭时,都会有群乌环啼于旁,还常有白兔趴伏左右。
这些奇事令他孝名远扬。
可是,自章铎从东都赶回来、同章大郎一起前去母亲坟前后,那群以孝著称的乌鸦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乌鸦消失得突兀又明显,已经引得亲朋邻里隐隐议论,后来,他到了崖边寺却不肯食用斋饭,接着又几次三番不愿与人们一起为崖边寺出钱出力、还劝大家也不要去,再加上他院中时常传出的鬼哭之声,种种传言累在一起,这位在东都受人尊敬的前太医令,竟极快地在家乡成为了人人厌恶躲避的、“不敬神僧的不吉之人”。
终于,在他七七拜祭亡母时,恶鹰现世,将常出没于坟边的温顺白兔扑食撕碎,血淋惨景,令人胆寒。
众人欲射杀此鹰,却被章铎拦住,此举惹得他的老父再也无法容忍,怒火冲天对他唾骂连连,再不准他踏进家门一步。
而将他和他的妻子轰走以后,老父也因气急而病倒了,如今还在家中养病、下不了床榻,这便使章铎又彻底背上了“不孝”的恶名,只能窝在这处偏僻的小院子里,任那些偏激的崖边寺信众对他喊打喊杀……
小郡主边听,边又问了许多同那章大郎有关的事。
问完后,她刚让酡颜退出去、屋门还没合上,从坟边又被赶回来的章铎进了院子。
他的身后,章府的马车上还有管事似的人在喊话,声音大得清清楚楚传进了小郡主耳中:“二郎,您别再去了!老夫人不愿看见您,您又何必去扰她的清净!大郎不想伤了跟你的兄弟情义,才回回都让我好好把你送回来,若是叫老家主知道,定是又要有一场大闹……”
很轻的一声碰响,少年将屋门合上了。
陆扶光开口:“陆云门。”
少年转头,便见小郡主明晃晃地露着两颗小尖牙,肆意地张扬着她浓浓的祸心:“既然到了这儿,知道了章太医令母亲去世,我们是不是也该去章家拜祭一回?”
说完,她不停地对着陆云门招手。
等察觉到他走到跟前时,她使劲抱住他的手臂,仰身往少年的耳边附去,一只手拢成喇叭,三句两句地就将让他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可她看不到,她凑到的其实并不是陆云门的耳旁,而是他的唇侧。
小郎君只用稍一低首,就能亲吻到她。
但少年看着她,却什么都没说。
他将错就错地敛住气息,垂着眸,不加半分遮掩地、放纵地看着她张张合合的唇瓣,任凭自己颈边的麒麟浮出浅浅的红。
直到她说完后退开,少年才轻声道:“是要花些工夫,但想做到也不难。我叫人去……”
“不用你手下的人做什么。我将这些告诉你,是想要你陪我去。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不做了,也不必去费别的力气了。”
她朝向着他。
“虽然也是想要试着帮一帮章太医令,但那不过是表面上的理由,也未必真的能如愿以偿。此刻最大的理由,便是我想要同你一起去……做些坏事……”
说着,她的手指轻轻地勾向少年的指尖。
“这可是骗人,是件很不好的事情……不过,虽然是骗人,却不会害到好人,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罪大恶极。所以,陆小郎君想不想试一试?”
她说着,手指挤进少年的指间,逐渐同他十指相交。
“我可是很想跟陆小郎君成为共犯,带你去做所有好玩的事。”
她握住他的手。
“陆小郎君,你想吗?”
——
第二日,天阴得厉害。明明是无雨的白日,空中却密布着发紫的厚重乌云,不见一丝光。
章大郎刚从家宅外的道祭帷幕旁走开,正踩着地上凿钱人刚做出不久的白纸钱往家走去,边一副憔悴神情地同路过的人们相拜,边想着他的买卖。
就在这时,一阵北风迎面袭来,吹得章大郎眯起了眼,满地的白纸钱也都纷纷被刮向了章大郎的身后。
可紧接着,一股浓郁的异香便顷刻间灌满了街巷。
章大郎的对面,不远处的昏暗中,两列灯笼护着一架马车,正向着他徐徐而来。
章大郎动了动鼻子,骤然便定住了眼睛,抻着脖子直勾勾望向那亮光。
不过片刻,他便认了出来,那灯笼中所烧的,竟是一匣匣沉重的乳香!
如今为了向崖边寺进献香火,即便是大梁最易买到的乳香,在河东也高昂到了要快要用金子来换的地步。
他只靠倒手香料,不过两三个月,就靠赚得几乎堆金积玉,可即便如此,乳香还是供不应求。
他正为收不到更多的乳香而焦心如焚,眼前却出现了就算他费劲所有心思到处搜罗、也绝对弄不到的这样大量的乳香!
他正心神浮动,那马车却在他的宅门前停下了。只听见马车中,有似是婢女的声音传出:“我家主人是章家二郎夫人的侄女,听闻府中老夫人病逝,特来祭拜一番。”
“二郎?”
宅门前,章家下人的吆喝声起:“我们老家主说了,这章家早就没有二郎那不孝……”
“老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