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饮鸩止渴(2 / 2)
“若黑夫知难而退,留军守备,大军撤退,则匈奴可助大王以众凌寡,复夺代地,让黑夫功败垂成。”
“若是黑夫急于消灭代国,驱逐匈奴,一味追击,那更好,便可诱其深入,在草原边界处,大破之!”
见韩广还在犹豫,蒯彻抬出了冒顿逼迫道:“此亦是匈奴大单于赞同之策,匈奴会助代军西撤,更会集结将近十万的骑兵,等待在草原上,好给疲敝的秦军致命一击!”
“这是让代国存留的唯一机会。”
也是让天下继续分裂的唯一可能!
……
韩广迟疑再三,对向匈奴借兵之事,已是后悔莫及,但上了贼船哪那么容易下去?最后只能勉强答应。
但在三日后,韩广开始离开沮阳,向西方撤军时,蒯彻却不欲同行,而是向他要了一队人马,要去东边……
“蒯先生意欲何为?”韩广疑窦重重,这蒯彻一开始是赵歇之臣,后来却在赵国危亡时抛弃了赵歇,如今,又要逃离岌岌可危的代国么?
“打赢此战,必须考骑射与戈矛阵战,我不善于此道,但却善于折冲樽俎……”
蒯彻道:“仆欲去一处地方,为大王和大单于,寻得一位新的盟友!”
韩广胡乱猜测:“莫非是……韩信?先生能说得韩信叛秦?”
现在韩广,也只能期望奇迹了。
蒯彻却摇头:“韩信对黑夫忠心耿耿,我已通过韩信一位‘一心为他着想’的亲信都尉试探过了,想让韩信叛黑,绝不可能!”
“那先生是要……”
蒯彻指向东方:“没错,身在辽西的扶苏,或是最可能加入吾等的盟友!”
韩广皱眉:“但扶苏亦号秦军,我还听说,扶苏与黑夫是故友,他还曾在辽东驱逐东胡……”
韩广过去两年,与占据两辽的扶苏,一直是敌对状态,因为对方一直称秦军,也没想过能化敌为友。
蒯彻却笑道:“黑夫也自称秦之摄政,但此秦与彼秦,能一样么?”
“扶苏是秦始皇帝正统继嗣,称了召王,而黑夫却只是秦臣,为夏公,他会向扶苏俯首称臣么?”
蒯彻摇摇头:“绝不可能,故黑夫对外宣称扶苏死了!”
“至于二人的交情……扶苏以两辽为根基,欲入中原,重整山河。但黑夫却先扫平六国,其九卿之一的陈平,可没少阻碍扶苏,屡屡刁难,扶苏岂能不恨之?天大的交情,也早已磨光,变得离心离德,更何况……”
蒯彻喃喃道:“这二人都希望自己能做那个扫平天下的英雄。”
“但这样的英雄,一个就够了!”
“一山不容二虎啊,黑夫名为秦吏,实为秦贼,杀胡亥而逐嬴姓公族,我怀疑蒙氏兄弟,也是其暗暗赐死,嫁祸于赵高。”
“其谋朝篡位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想必一统天下后,就要借势谋夺皇帝之位了!他此番北上,除了要对付代与匈奴外,另一个原因,便是要亲手解决扶苏,方能放心罢?”
“代与匈奴对黑夫来说,只是肘腋之患,但扶苏,却是威胁他篡秦的心腹大患啊!”
蒯彻冷笑起来:“所以若两秦相遇,便要先打起来,哪还顾得上吾等?”
“而扶苏面对要夺嬴姓天下的黑夫,又会作何想呢?”
“我曾见过扶苏,那时他尚且是个愚昧古板,只知道奉父命行事的公子,可现在的扶苏,见识了众叛亲离,看到了人间杀戮,起于海东,饱经风霜,行事作风,与当年大不相同。”
“所以我不相信,扶苏会将历代先君的邦国,拱手相让!”
“而他想要避免像胡亥一样身死,就只有放下成见,与吾等合作!”
纵横家是剖析人心的大事,最善于利用人性里的弱点。
对权势的贪婪、对未来的迷惘、对敌人的恐惧、对将夺走自己一切之人的怨恨、对不公处境的愤怒、对忠臣益友的疑虑、还有无法低头为人臣属的骄傲……
蒯彻不相信,扶苏心里,就没有一二种情绪。
只要有,蒯彻便能用言语将其放大!
“我会亲自前去辽西,赌上身为纵横策士的性命,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