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2)
……
御园的私厨孙师傅跟了沈兴邦很多年,漳市人,很擅长烹制海鲜,手打?的各类丸子更是一绝。
许青菱一坐下,发现她最喜欢的那道三鲜鱼丸汤刚好就在她手边的位置。她看到里头蘸饱汤汁的油面筋,已经开始咽口水了。
刚想?伸手去舀丸子吃,面前?的碗不见?了,沈安吾拿起她的碗,已经舀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许青菱突然想?起来那天?姐姐婚宴,沈安吾也替她舀鱼丸汤了。说实话,他这人如果真?的细心起来,还是挺细心的。
她笑盈盈地对他说了声“谢谢”,拿起勺子,喝了口汤,眉眼瞬间舒展开来,还是印象中的味道。她一抬头,视线刚好和餐厅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撞上。
那阿姨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眼里的慈爱几?乎要将她淹没。
沈家别的阿姨,许青菱可?能不记得,眼前?这一位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陶姐。许青菱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嘴里嚼着鱼丸。
谁知下一秒陶姐竟然开了口:“难怪昨天?安吾就打?电话回?来,让老孙做三鲜鱼丸汤。看来这孩子是真?爱吃!”
这话一出,桌上几?双眼睛都盯着许青菱。许青菱一口丸子差点噎在喉咙,没想?到沈安吾戏做得这么足!
沈兴邦搁下了筷子,抬头看着陶姐:“他什么时?候打?电话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安吾有些无语地揉了揉眉心:“陶姐,你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这种事你也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
尚蕙兰和沈兴邦结婚的时?候,陶巧妹就在沈家干了。她跟尚蕙兰家沾点亲戚关系。和男人离婚后,一个人到城里打?工。她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手艺活,根本找不到啥好工作。刚好尚蕙兰那时?候快生孩子,缺个保姆,便把她留下来了。
沈安吾出生,就是陶巧妹在带,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
上辈子许青菱是沈栾的女?朋友,后来又成了沈家的长孙媳,陶姐一直对她淡淡的。
人和人的机缘大概就是这样,毕竟沈家这些人,陶姐跟沈安吾的感情?才是最深的。
……
沈安吾戏做得这么足,她自然也不能落后。众目睽睽之下,许青菱站了起来,从中间那盘啤酒烧鸭中夹了一个鸭腿到沈安吾碗里,冲他眨了眨眼:“谢谢啊!”
沈安吾喜欢吃鸭子,是上辈子她在他手下工作的时?候就知道的。不管是烤鸭、卤鸭还是酱鸭,他都喜欢。
果然,陶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小姑娘竟然连安仔喜欢吃什么都知道!
沈安吾也没想?到她鬼灵精怪到这种程度,竟然能猜到他的喜好,唇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右手握拳抵在鼻尖,掩住唇角的弧度,低头将那只鸭腿给吃了。
孙师傅的手艺不错,挺香。
……
这顿家宴吃到这里,可?以说是其乐融融。说实话,许青菱都没想?过,御园的家宴竟然有氛围这么和谐的时?候。
然而?在一片和谐之中,突然响起一个清甜的声音:“青菱,你的保密工作也做得太好了。一个学校的同学,我和沈栾竟然都不知道你就是小叔的女?朋友。”
一时?间,饭桌上所有人都看向宛月。宛月假装没看到那些或狐疑或冷冽或审视的目光,只将眼睛定定地放在许青菱身上,脸上自带一派天?真?的笑容。
沈安吾很明显不快,许青菱倒没什么,笑意清浅:“那是沈栾没告诉你。他早就知道了。安吾陪我买电脑那天?,我们还在食堂碰到他。”
宛月嘴角的笑容一点点僵硬,转过头扯住男友的胳膊,嗔怪道:“好啊!青菱跟小叔谈恋爱,你竟然不告诉我!”
沈栾这一顿饭早已憋了一肚子不爽,哪里不知道她在撒娇卖痴。好像天?底下就她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那些女?人的弯弯绕绕只是因为他喜欢她,平时?不跟她计较罢了。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冷冷道:“谈恋爱而?已,用不着昭告天?下吧?”
傅芹眉头皱得老高,来之前?她就跟宛月说了,少说话。没想?到她倒上赶子在老爷子面前?表现起来,傅芹气得简直想?给她一耳光。
她还没来得及制止宛月,就听到上首的老爷子开了口,语气沉凝:“你们三个是同学?”
宛月对上沈兴邦冰冷的视线,直觉他脸色不大好看,不过这个时?候她可?顾不上那么多。她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许青菱,凭什么?!什么都不如她,凭什么找比她强的男朋友?!
对面许青菱神色淡淡地喝着甜米酒,似乎桌上谈论的并不是她。她纤细的手指握着杯子,手指上的戒指和脖子上的项链无不刺疼宛月的眼。
宛月冲沈兴邦点了点头,一副乖巧模样:“是。我跟青菱,还有沈栾,我们三个是高中同班同学,现在也都在浔大念书。”
*
御园二楼,沈兴邦书房。
父子俩一个在坐在办公桌后,一个坐在沙发上,谁也没开口。
沈安吾想?起来,自己上次来这,还是他母亲跟江开诚结婚的时?候。
有多久没来了?他忍不住开始数日子。然而?那头老爷子已经憋不住开始咆哮:“沈栾才刚满十八,还不到十九。你竟然找了个跟你侄子一般大的女?朋友!”
沈兴邦越说越激动,手里的拐杖用力?拄着地毯,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小时?候每每听到这种声音,沈安吾都害怕得想?躲起来。然而?此刻,他内心早没了波澜,随手打?开茶几?上的雪茄盒,取出一根,用雪茄剪将两头剪了,将充气打?火机对准雪茄点上,凑到嘴边用力?吸上一口,眉头皱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办法接受雪茄的味道。再好的雪茄,闻起来也有一股艾灸味。
这玩意沈兴邦是四十多数以后喜欢上的,御园的地下室,藏着上千支雪茄,全是他从世?界各地搜罗回?来的。就像娶尚蕙兰一样,这些东西都是他用来标榜成功男人身份的。
在一片青白?的烟雾中,沈安吾看着父亲阴沉欲滴的脸,蓦的开了口:“爸,儿子这都是跟你学的。你能娶一个比你小十四岁的老婆,我为什么不能找个比我十二岁的女?朋友?论不要脸的程度,我恐怕还是比不上你……”
沈兴邦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身体?也跟着颤动起来,抄起手边的烟灰缸便向儿子砸了过去。
“你这个畜牲!老子把你养这么大,是来气我的!”
沈安吾将头往旁边偏了偏,那只烟灰缸还是堪堪擦过他的脸颊。
沈兴邦手指着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要是玩玩我没意见?,你一上来就把你母亲留给你未来老婆的项链送给那女?孩。你知道那项链价值多少吗!”
沈兴邦和尚蕙兰离婚时?,夫妇俩所有财产,律师都列了清单。在尚蕙兰的首饰当?中,那条钻石项链他印象最深,是儿子两岁时?,他们俩一起从香港拍回?来的。
当?时?拍回?来的价格是三百万。儿子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就挂到人家姑娘脖子上。
沈安吾刚才还混不吝的模样,听父亲提到那条项链,眼里玩世?不恭的挑衅褪去。
他盯着父亲那双冷戾的眼,缓缓开口:“儿子这条命都是她给的,一条项链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