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的哭声一顿。
顺着荣国公的视线看向桌案上的酒杯,眨了眨眼,都这种情况了,祖父还有心思喝酒,那是不是说......祖父想到法子了,他可以不用死啦?
于是他诚恳道,“祖父想喝,孙儿敬您。”
只这一句话,便让硬撑了多日的荣国公老泪纵横,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回过头来想一想,在他过寿辰之前,荣国公府虽然因着周贵妃和瑞王妃两个不争气的女儿在上京有些沉寂,也被佑宁帝疏远。
可若是他在那个时候夹起尾巴低调做人,没有想着靠孙女儿慧柔走捷径,而是在朝堂上多办几件漂亮的差使,事情也未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还有周太后那边藏匿逆贼淮王遗孤的隐患,他就应该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立刻断尾求生,直接把周太后给毒死,他的庭赫也不至于因此丢了性命。
荣国公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荣国公府荣耀,成也女子,败也女子。
罢了......罢了......
他擦了擦眼神,伸手端起桌上的两杯酒,递给周渊一杯。
周渊双手接过,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和期待,小心翼翼地追问道:“祖父,您是不是想到法子了?”
荣国公眼神一闪,垂眸看着手中的清酒。
自救的法子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他如今能想到的,就是死的有尊严一些。
他不想再进一次不见天日的大牢,也不想跪在满朝文武跟前被列举罪状,更不想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所以这是两杯见血封喉的毒酒。
他艰难地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安抚道:“是啊,源哥儿喝了这酒,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什么都好了。”
周渊果然被哄住了,他举着酒杯,跟荣国公碰了碰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可清冽的酒水甫一入喉,他就笑不出来了。
五脏六腑火烧火燎一样的疼,让他立刻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开始浑身发抖。
他就算是再蠢,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酒里有毒。
“祖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周渊满脸痛苦地喊道,“律法上写的不让做的事情,我一件也没做过,我不想死啊......”
荣国公也没有好受到哪去,他想安慰周渊,可一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后整个人不受控的从椅子上滑落,倒在了周渊身边。
源哥儿是听话的好孩子,连累他无辜赴死,是他这个做祖父的最于心不忍之事。
可世家大族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
......
翌日。
姜令芷和萧景弋等人回到上京时,便听说了荣国公畏罪自尽的消息。
满上京的百姓都在拍手称快,说着些恶有恶报,老天有眼之类的话。
姜令芷放下马车车帘,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道:“......虽然带回来的人证和物证都没用上,不过倒是省的我再敲一次登闻鼓了。”
萧景弋跟着笑了一声,“想敲还是可以敲的。”
“还是算了吧,”姜令芷摆摆手,“这种事情还是少来一点的好。”
能闹到让她去敲登闻鼓的事,可没有一件是省心的。
照规矩,他们是领了圣旨去青州的,回到上京第一件事,自然还是先去皇宫复命。
等他们到宫门口时,早朝已经结束了。
佑宁帝正在养心殿里批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