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需要?为自己找一个租住的公寓,办理?自己的入学手续,找到可以?养活自己的兼职……这些小的不能再小的细碎日常,一开始,我做的十分费力。
曾经,我是只被娇养的金丝雀,压根不需要?自食其力,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很多人的宠爱,江家为我提供了这世上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的物质条件。
从笼子里飞出来,我就一无所有了,什么?都要?重头学习。
好在我认识了余序。
那时候,余序还在加油站兼职,我在便利店收银,他骑着单车,每天送我回家。
拿到第?一个月兼职的报酬,余序带我去市场买了便宜新鲜的蔬菜,教我做饭,他替我补习考试,看着我考入州立大学,和我一起去布鲁区吃便宜大碗的美食,去旧货市场搬二手家具……
他那样温柔,那样善解人意,并不是只想占有我,而是想让我变得独立。
我委屈地啜泣起来,只觉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我恨不得马上找到可以?重新循环的办法,让余序避免这场灾难。
身?后,叶先生?的助理?用冰冷的声音对?我开口。
“江小姐,您不用担心。叶先生?已经吩咐了医院,会连夜从隔壁州请来最好的医学教授为余先生?诊疗,这段时间所有的费用都由叶家处理?,不会让您承担一分钱的损失。至于凶手,帝国州警署那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也会给?您和余先生?一个交代。”
我对?此无动?于衷,男人见状,对?我微微鞠躬,“我这边还需要?去处理?其他事情,江小姐,我的联系方?式医院这边会给?您提供,如果您有任何需求,请及时联系我。”
走廊里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仪器滴滴滴的声响让我有些害怕,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窗外?只有寥落的几颗星星闪烁,无边无际的夜色将我包围。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谁在针对?余序?
我感到不寒而栗,我想起那窥探着我的目光,又想起诡异循环的时间,一切都像是有预谋的似的,让我招架不住。
如果有人想要?报复我和我身?边的人,那一定只有江明濯和他哥哥蒋棹,他们恨余序恨得巴不得他马上死掉。
从我有意识开始,我抗拒着“游戏”为我安排的种种设定,不再亲近兄弟俩了。
直到制作?者发现再也无法安排好,她有了更换女主角的念头,我平静的生?活忽然急转直下。
江先生?和他的太太,蒋明月,一度被誉为是整个帝国州商业联姻的典范,又名,“蒋江联合。”
蒋家是帝国州出了名的老牌财团,旗下业务涉及电子科技、金融、石油等重要?的股线,而江家则是新兴的跨国集团,拥有新能源和医药重要?的产业,恰好江先生?儒雅,风度翩翩,而蒋太太优雅美丽,婚后育有两子,十分幸福。
游戏最初的设定,很美好。
我来到江家,把两位少爷当?做哥哥,蒋太太也很喜欢我,我俨然是整个家里的大小姐,从上学到回家,从钢琴课到芭蕾课,时刻,我的身?边都有人陪着我。
但我那时候只当?自己是个被世界宠爱的小公主,哪里会在意呢?
是“母亲”在书房和江先生?亲吻被佣人发现了。
先她得意洋洋的告诉蒋太太,她怀了孕,接下来或许会给?江先生?生?下一个孩子。
这话才说完,蒋棹已经面无表情的上前,将“母亲”从台阶上踹下去,“母亲”的身?子流出了鲜血,她痛的在地上打滚,蒋棹和江明濯在他们的母亲身?后,傲慢的看着她。
整个家里,无人在意“母亲”的哀嚎和惨状。
蒋太太眼底容不得沙子,当?即就要?跟丈夫离婚,偌大的家产,集团间的利益分割没人会让步,就在那段极为混乱的时间里,我开始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
过了几天,“母亲”流产了,灰溜溜的离开了江家,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她。那天他们冰冷冷的眼神我也永远忘不了,我想因为“母亲”的这件事,害的原本的家庭分崩离析,所有人都恨我。
先是蒋棹。
他在那天晚上把我叫到了房间,充满恶意的看着我,用那种很低沉,但很有质感的傲慢嗓音质问我。
蒋棹问我是不是跟“母亲”一样,也喜欢背地里勾音别的男人,他看到我在学校里跟学长一起复习,问我是不是也想给?对?方?生?个孩子。
我觉得害怕,也很委屈,我不清楚自己这样的举动?是不是勾音,可我的确对?学长有着朦胧的好感,但我不敢哭,我知道蒋棹讨厌的女孩子是什么?样。
一是哭个不停,二是不听他话,这两种女孩子,他都会格外?的反感。
我把他当?哥哥,可是蒋棹毫不客气?地一把将我拽到床旁,一个劲逼问我,让我承认我是个在学校里喜欢和男孩子亲近,甚至给?他戴绿帽的女孩。我从没做过这些事,只能告诉他,学校里只是有男孩送我鲜花和礼物,向我告白,但我拒绝了,我只亲近过对?我很好的学长。
蒋棹缓步走到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芙,我对?你不好啊,你怎么?不亲近我。”
“……我讨厌你。”我说,如果不是他,至少在这个家里,还有“母亲”疼爱我,而他赶走了“母亲”。也是他让我在这个家里像个可怜虫,孤立无援,出了那件事后,蒋太太再也不愿意见我了。
蒋棹眉头轻挑,他眼底的阴沉和冷厉深不见底,一股阴森森的戾气?迎面扑来。
“讨厌我。你也敢。”
后来是江明濯,我们分手很久,但他依旧不愿意放过我。
……
可惧的回忆让我几乎窒息,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过一遍,我瑟瑟发抖。
我下意识抬手,探到额头上薄薄的细汗,我再次看向还在昏迷中的余序,如果我态度再强硬一点,没有让余序参加今晚的聚会,没有让余序送叶风麟回家,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是我害了他,在察觉到这个念头的那刻,我像是泄了气?似的,再次跪倒在地上。
“江小姐,叶先生?和叶太太请你过去。”电梯打开,出现了个护士。
她请我去楼下的病房,一边走,她默默地看着我,脸上浮起了一抹同情,“别担心,余先生?只是失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全力抢救了,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真的?”我问她,怕她看不懂,又急忙拿起手机。
她笑了笑,“放心吧,伤口在腹部,没伤到最要?害的地方?……没几天他就会醒过来了。”
护士和我在单人病房门前聊了会儿,才替我打开门。
病房空间很大,压根不是刻板印象里蓝白色的模样,这里宛如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棕褐色的病床,两旁放置着古典落地灯,不远处的沙发和茶几下铺着地毯,病房里除了病床区,还有专门为陪护的家人准备的休息用卧室。
房间里人很多,医生?,护士,还有他的父母,仿佛众星拱月似的。
我想起余序还在那里昏迷着,而叶风麟竟然就这么?毫无负担的躺着,仍由身?旁的人照顾,他身?边甚至还有个未吃完的草莓奶昔,大概也是深夜有人专门给?他买回来的。
“江小姐。”叶父朝我开口,“我和叶风麟的母亲,都很谢谢你的男友,愿意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救出我们儿子,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如果他受伤了,我和他母亲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那余序呢?我忍着眼泪,紧紧攥着拳。
叶母低声吩咐身?旁的医生?,“你们也辛苦了,先休息吧,我们和江小姐私下有些话想聊一聊。”
忙碌一整个夜晚,医生?和护士们也也疲惫不堪,听到这句话,大多松了口气?,陆陆续续离开病房。
偌大的空间一下变得更加安静了,时间被微妙的氛围拉的好像很长。
“江小姐,这是我们的谢礼,我安排人匆匆草拟出来的,如果你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叶父将一份打印件递给?我,我低下头,粗略扫了眼,是东边富人区一栋三层联排别墅的过户协议。
叶母温和的笑了笑,“你和你男朋友还没有毕业,在帝国州租房住,对?吗?”
我:“……”
“我们想了想,没什么?比这样实?质性的报酬更能表达我们的谢意,这是我们名下一栋房产,我们无条件赠与你和余序,谢谢你们对?叶子的帮助。”叶母将身?上的裙子捋平,起身?,“我知道你男朋友快毕业了,恰好我跟谷歌首席执行?官关系不错,他给?余序安排了份工作?,等他醒来,休息好,就可以?去公司上班。”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叶家的父母。
他们高高在上,拿出了商人谈判的方?式,如果我此时拒绝,倒显得我十分的不识趣了。
余序需要?这些,工作?,房子,还有后续治疗的费用……
我拿过笔,默默的在协议上签了字。
抽出另外?一张纸,我写了一句话递给?了叶母。
“如果余序他醒不来,要?怎么?办?”我问。
叶母拿着纸张,念出来,她的表情僵了下,笑道:“江小姐,你放心,不会。明天会有全州最好的医学教授坐专机过来,余序不会有事。”
“如果他醒不来,我做你男朋友一辈子照顾你,可以?了吧。”靠着枕头的叶风麟出声了。音调很淡。
他即便穿着这样有些滑稽的深蓝色病服,也因为俊美优越的容貌而难以?忽视。只不过平日里贵气?十足又散漫的脸显得苍白,唇瓣也失去了血色。
叶母回头看了眼叶风麟,这才转头,又认真的对?我开口。
“我和他爸爸有个不情之?请,这段时间,能否麻烦江小姐陪陪叶风麟?你和他都是这次案子的目击证人,待在一起,我们也更好的保护你,当?然,也请江小姐顺带照顾一下我们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