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所有人都在客厅。
章驰和纪湛站在走廊连接客厅的出口,柳凯南,以及他带队的所有特情机动队队员,都站在入户区。
章驰将枪收了起来。
特情机动队的装备很好,全副武装,一共五个?人,轻轻松松就?能够将他们拿下。
不过在她将枪放下来的时候,柳凯南手举到半空中,他打了一个?手势,在他身后站着的特情机动队的人接二连三也放下了枪。
现?在他们都知道他们要抓的是什么人了。
纪湛。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诧异,这份诧异在群体中传递,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够找出答案。别说他们,连纪湛本人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事情,需要几位这么晚上门来,把我家弄得这么……”纪湛回头望了一眼?碎了一地的玻璃,以及布满弹孔的油画,“别出生?面?”
柳凯南掏出来一张盖了红章的纸:“逮捕令。请您——你跟我们走一趟。”
纪湛皱了一下眉,他伸出手,正?准备接过那?张逮捕令仔细看看的时候,柳凯南立刻将纸抽走,他的动作快得很适时宜,锋利的纸缘擦过去,刚好将纪湛的指腹割破。
“嘶。”纪湛抽回手。
指腹开始往外渗血,一条细小的缝。
柳凯南低头盯了一眼?,收回目光,板板正?正?地继续发言:“按照条例,你不能够拿走逮捕令。”
纪湛深吸了一口气,貌似心平气和地发言:“我这是犯了什么事?”
柳凯南躲开了纪湛对视的目光,他又?将逮捕令拿了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在幕后用?冷静的声音进行告知:“泄露国家机密罪。”
纪湛又?皱了一下眉头。
柳凯南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变得凌厉:“我想你应该知道流程,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会随便抓人,纪湛。”
话停了一下,“或者,应该叫你,纸鸢。”
最后两个?字出口,整个?房间都陷入沉寂。
落地窗外是漆黑的夜,客厅的灯开得很亮,这群不请自来的客人在进门的时候自作主张打开了客厅所有的灯,落地灯,水晶吊灯,还?有入户区的壁灯,每个?人的脸色都无?处遁形。
章驰看见纪湛的瞳孔缩了一下。
接着,他缓缓地转过,看向了她。
那?双灰褐色的瞳孔里盛满了失望。
章驰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好像她面对的不是一个?眼?神,而是这个?世上最大?的一场狂风,奔流不息的山洪,高山上轰然倾塌的积雪。雪崩,铺天盖地的雪,声势浩大?地追着她来,毫无?还?手之力,她只能够逃跑。
她想要逃跑。
柳凯南注意到章驰和纪湛的对视,用?警告的语调说:“在这里闹出冲突没?有任何的必要,你的这位……嗯,保镖小姐,不是我们的对手。”
纪湛根本没?有看他,像根本没?听他讲话似的,他依然朝向章驰,灯光照亮他无?可挑剔的脸,那?一双厚重的眼?瞳似乎被耀目的光忽略,里面盛满了复杂,看不清楚。
章驰喉咙发紧。
柳凯南走上前,掏出一副手铐,纪湛就?在这时将头转向他:“我愿意跟你们走。”
柳凯南长舒了一口气。
连带着后面所有站着的队员绷紧的身体都松了几分。
——如果目标选择反抗,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纪湛推开那?副即将扣上他左手的手铐,指了指自己身上单薄的衬衫:“我去换件衣服。”
柳凯南朝其?中一个?队员使了个?颜色,那?个?队员赶紧从队伍里面站出来,拿着枪,跟在纪湛的身后,走到卧室的时候,他停下脚,回头又?看了一眼?柳凯南。
他在等?待指示,到底要不要跟进去。
换衣服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柳凯南用?力偏了偏头,示意他跟进去。纪湛没?有阻止,行动很丝滑,他没?有出现?逃跑的意图,就?只是单纯的换了一套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走回了客厅。
纪湛:“走吧。”
他朝柳凯南递出双手。
柳凯南将手铐拷上,其?中一名队员没?有跟着队伍离开,他被安排在最后,盯章驰的行动,确保她不会突然袭击,直到所有人都已经下楼,他才最终离开纪湛的家。
客厅陷入了极度的安静。
破损的门,滚进角落的弹壳,碎掉的画框,是这场混乱唯一的遗留物。在原地站了有两分钟,章驰走到门口,她关上门,走到沙发坐下,双手插进头发,吐了一口浊气,开始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进行复盘。
特情机动队的人晚上上门,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点纪湛在家,同时会将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小——如果是在办公场所,公共场合将他逮捕,舆论会迅速发酵。
第二,逮捕决定很突然。他们害怕纪湛逃跑,不能够将行动拖延到第二天,所以这么晚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这两个?可能也许都成立。
一场秘密的逮捕。
——“我想你应该知道流程,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会随便抓人,纪湛。”
——“或者,应该叫你,纸鸢。”
如果纪湛确认是纸鸢,他的下场不言而喻。
失去一切,站上审判台。
纸鸢给灰网提供了很多?年的信息,他的身份被保护得很好,偏偏在自己出现?之后,他被挖掘出来。
如果她是纪湛,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怀疑自己。
朝夕相处,窥视他一切的秘密行动。
且 ……拥有这样做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