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2 / 2)
卫明?诚看?向谢茉,稍顿了一会儿,不见她动作,眉梢动了动,便又回了厨房。
这一幕看?得田红梅心口噎得慌,连说:“我走了,你们忙。”
谢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确认道:“你是?隔壁杨营长爱人的?侄女,对么?”
田红梅不明?所以?点头。
下一秒,谢茉莞儿一笑:“那你刚才可都喊错了,明?诚跟杨营长是?同级别的?战友,他?也管你姑姑叫嫂子,你怎么能口口声声喊他?卫大哥呢?这不是?差辈分了吗?”
田红梅羞窘得一脸潮红:“我也在咱军区工作,我跟姑姑这边一直是?各论各的?。”
谢茉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问田红梅:“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二十三。”田红梅回答的?不情不愿。
谢茉似笑非笑说:“明?诚今年也二十三,可他?是?腊月生日,应该比你小吧,按年龄算,你也是?不能叫他?卫大哥的?。”
“以?后可别叫了,若是?让旁人听见可就闹笑话了。”谢茉刻意?放慢语速,着重咬重“笑话”两个字。
田红梅面红耳赤。
她其实清楚自己年纪比卫明?诚稍大些,但以?她对男人的?了解,他?们都喜欢当英雄,被崇拜,一声“哥”能让他?们耳根子先软三分。在她心里,“哥”这个字,不关乎年龄,仅仅是?她惯常使用?的?一个称呼。
现在被人当面扒拉开,她只觉得整张面皮火辣辣的?疼。
谢茉瞧够了她狼狈情态,敛眸,一本正?经说:“既然怎么称呼都不得劲,不然就以?‘同志’俩字相称吧,不论职业年龄,大家都是?革命好同志。”
“我叫谢茉,你以?后叫我谢同志就行,我也称呼你作田同志,至于我家明?诚,你称呼卫同志或者卫营长都成,随你选。”
同志可以?是?最亲密厚重的?称呼,也可以?是?最疏离冷淡的?称谓。
什么“卫大哥”长,“卫大哥”短的?,叫那么亲热干嘛,听着就刺耳,她不允许。
首先就要从称呼上划清界限。
谢茉说完,田红梅还愣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状,谢茉微微一笑,故意?道:“田同志,我送你到门口。”
一句话点醒了田红梅,她强笑着摆手?道:“嫂……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你忙去吧。”
谢茉还是?把人送至院门口,站在门内笑吟吟告别:“那你慢走,我就不再送了。”
田红梅看?向谢茉,这个一直温言细语的?小媳妇坦然地回视过来,那眼神?似笑非笑,好似看?穿了所有一般。
先动了心眼的?田红梅心中一虚,不由地错开眼。
“嘭!”
院门关上,田红梅紧绷的?神?经不由地松了松。
走出去两步,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黑色双扇木门,并无甚稀奇之处,田红梅却盯着它发起了呆。
这会儿,田红梅脑海里正?将谢茉先后说过的?来回咀嚼咂摸,再把她自己代入谢茉的?身份立场,须臾恍然大悟,怪到她当时便觉不对劲,那些话细品之下,句句都在骂她。
骂她不知礼数、不知进退,没有自知之明?,下面一段话还点名?了原因,人夫妻俩刚到家,忙得脚不沾地,她就上门找不自在,净说些没谱荒谬的?话,人家可不就把她乐子消遣了。
想清楚各种内情,田红梅面色堪比旁边菜畦里的?茄子,又紫又涨。
同时,她内心也暗自警醒,这卫明?诚爱人浑身软刺,当真不好招惹。
狠狠盯了黑门两眼,田红梅咬咬牙走了。
小院这边,谢茉听着田红梅深一脚浅一脚地脚步声渐渐失去声息,转身回了院子。
谢茉踱步到厨房门口,抱臂斜倚着门框,看?着站在灶台前的?卫明?诚,手?持一把铝制水瓢,一瓢瓢把铁锅里的?沸水灌入暖水瓶。
谢茉故意?用?甜腻腻的?嗓音,拖长音调朝卫明?诚说:“卫大哥,你辛苦了。”
卫明?诚侧眸看?她一眼,低笑道:“还是?‘我家明?诚’听着更顺耳。”
谢茉哼唧唧。
看?来,刚才她和田红梅的?对话,都被这个男人一字不漏地听去了。
“卫大哥,你难道不想听人家唤你哥哥吗?”谢茉不放过他?。
卫明?诚停手?反问:“我想听你喊,你愿意?喊吗?”
一双黑眸沉甸甸的?,径直压进谢茉眼窝。
谢茉不大自然地移开视线,稍顿了顿,又倏地转回来,故作睥睨之态,轻哼两声:“美得你!”
卫明?诚敛回眼眸,把暖水瓶木塞塞上,说:“杨营长人不错。我们关系挺好。”
谢茉明?白,卫明?诚这是?在解释他?为什么接了田红梅送来的?包子。
“嗯。”谢茉颔首表示理解。
说实在的?,卫明?诚方才的?表现她很满意?。
虽然她以?前没谈过恋爱,但可见过不少,不分关系、不顾身份的?怜香惜玉就是?渣男行径。
有对象了,还跟其他?异性?拉拉扯扯,黏黏糊糊那更是?要打入地狱。
卫明?诚受欢迎显而?易见的?事,可她做不出时刻严防死守的?姿态,那样?会让她变得神?经、敏感、多疑,到最后把自己弄得丑陋不堪,面目可憎。
所以?,她希望卫明?诚自觉。
而?他?刚才疏离冷淡的?态度,干净利索的?表态,都符合她预期。
谢茉拍板定调子:“以?后再碰见诸如田红梅、李红梅、赵红梅等等梅花,你照着刚才行事就成。”
卫明?诚笑应。
忖了忖,他?又说:“那这包子我便不吃了,待会我去食堂打饭。”
自觉得过分了。
谢茉失笑:“吃,干嘛不吃,你看?的?不是?杨营长情面么。”
卫明?诚说:“只吃包子会不会太单调了,我去食堂再打两个菜吧。”
谢茉拒绝:“不用?。”
俩人便在厨房,就着热水用?六个包子草草地对付了一顿。
包子皮薄馅多,挺符合谢茉胃口,但在这个年代却不是?个褒义词,尤其现在是?夏季,正?是?吃豆角的?季节,外皮用?的?面粉比豆角精贵得多,且素馅不顶饱,少活动活动消化完了。
味道也不大好,盐倒是?放足了,可豆角的?青皮气格外重。
谢茉倒不挑食,包子大小跟卫明?诚拳头差不离,她吃了一个半,剩下的?都给了卫明?诚。
吃过饭,两人又热火朝天收拾起房子,暮色时分,终于完工,谢茉搬了把椅子放在小院当中,一屁股瘫坐上去,欣赏落日最后一丝余晖。
卫明?诚端给她一杯温水,问:“现在要去洗澡吗?”
谢茉眼神?一凝,摆手?:“你先去吧,我再歇会。”
卫明?诚拿了换洗衣物进了西厢房,不一会儿便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
谢茉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哼起了歌。
那“哗啦啦”的?声响却不见消减,反似在她脑海留下刻印,徘徊回响,更可恶的?是?它还诱发了种种不可描述的?联想画面……
谢茉干脆搬了椅子进屋,脸颊热气刚褪,罪魁祸首正?携着一身潮气热力逆光踏入屋里。
男人宽肩背挺,高大匀称,一半在浓影里,一半在暖光中。
他?眉目平和,却因额头滑至眉心眼角的?水珠,无端多了几分引人入胜的?性?感。
谢茉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我、我要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