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随风而至,低沉沉压得陈家透不过气。
陈家众人皆从梦中惊醒,仿若身处末日那般惶恐不安。
陈老头披着衣服来到院子里,老脸沉得能拧出水。
他踹开退撞到他身上的后辈,双手结印朝那化不开的黑暗拍去。
陈家门口,警员们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紧张地看看天上看看表。
老吴被这围着陈家转圈吹的阴煞之气呛得胸闷,后脑的伤口又开始抽筋似的疼了。
尤浩戈让他去后面避着点,这波冲锋陷阵轮不到他。
老吴不是很放心:“真的不用我打头阵么?”
这几天他算看出来了,尤老师和小秦老板都不是正经修炼的人,俩人修为加一块约等于零。
警方派来的人多,可在非人面前也发挥不出作用。
秦悠诧异了:“你打头阵?打谁?”
老吴:“呃。”
他瞅瞅暗巷里这阵容:“不打,咱来干嘛的?”
率队警员:“我们当然是来抓坏人的。”
陈父已经搜集到了名单,别管是真是假,警方都得找准陈家老头的切入点进行调查。
老吴看向秦悠和尤浩戈:“那咱们……”
二人异口同声:“我们就来看点热闹。”
老吴只觉后脑勺更疼了。
尤浩戈扯着他胳膊给他拉到巷子后头:“你离远点看,别让阴煞气沾了伤口,小心邪气侵体变成傻子。”
老吴:“其实我对看热闹没兴趣。”
尤浩戈:“那你回酒店睡觉去吧。”
老吴:“……”
尤浩戈一溜小跑奔回前排看热闹。
随着陈家院子里爆发出一声巨响,漫天黑云翻涌向上,似要卷入高空,却又骤然凝结朝陈家猛压下来。
尤浩戈勾勾唇角:“这是有人要给陈家来个团灭啊。”
秦悠:“看起来是个高手。”
尤浩戈:“嗯,很厉害。”
秦悠塞给他两个喷瓶,一瓶洋葱汁,一瓶辣椒水。
她自己抄起了菜刀和砖头。
旁边警员看得直皱眉:“你俩能不能收敛点,又不是去街头火拼。”
秦悠挥着菜刀已经冲出去了。
尤浩戈戴上防水泳镜举着俩喷瓶紧紧跟上。
率队警员懵了:“不是说等大门开了再出去么?”
秦悠一菜刀砍进老式大门的门缝里,门锁应声而断。
她往旁边撤身,尤浩戈大长腿一踹。
警员:“门开了。”
率队警员:“……上!”
陈家院子里一片狼藉,精心布置过的风水绿植全部枯死,从根上往外冒黑水。
养花养鱼的池子全成血色。
有人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有人咬紧牙关与阴煞抗衡。
陈家老头立在院子中间,嘴角挂着一条血痕。
那双锐利的眸子阴鸷地逼视着半空的黑气。
几张人脸一晃而过,似在阴笑又似在嘲讽。
老头喷出一口鲜血,面上蜡黄得跟死人有一拼。
他在临近几个族内子弟身上扫视一圈,抓起个十来岁的小孩。
小孩本就哭闹得厉害,被他粗暴抓疼了,叫得撕心裂肺。
老头干枯的手掐住小孩幼细的脖颈。
被阴煞气缠住的孩子父母终于意识到老头要干什么,惊骇地说不出话。
陈家谁都没能打开的院门突然弹开,一块砖头横着飞进来,正拍在老头凶相毕露的脸上。
老头浑身一僵,掐脖子的手没能使上劲。
等他缓过被拍的眩晕,他已经被一圈枪口包围了。
秦悠大刀阔斧,劈散砸向陈父的阴煞。
尤浩戈一喷瓶将老头的心腹辣翻在地,被阴煞中探出的鬼手挠了个满脸花。
混战再度升级,陈家没了老头这个主战力,在阴煞的新一轮冲锋中全部被压倒在地。
被警方押出院子的陈老头也没能幸免,黑气凝成一只巨大手掌,狠狠拍向他的后心。
没好意思一个人回酒店的老吴见状立刻出手挡了一下。
大手迅速撤开退回院子里。
老吴胸口一闷差点吐血。
他这才明白尤浩戈为什么不让他往前冲。
老吴护着载有陈老头的警车返回警局。
警局自带威严正气,不怕邪祟冲进去索命。
老吴最后望了一眼被黑气团团包裹住的陈家。
率队警员催他上车:“不用担心那俩瘟神,你是没瞧见他俩那架势,毁天灭地也不过如此了。”
陈家院里。
秦悠横刀隔开阴煞的攻击。
尤浩戈趁机将倒在地上的陈家人拖走,扔麻袋似的扔到街上。
黑气如影随形,却在逼近院落时蓦地刹住。
刚刚还能追着陈老头出去呢,这会儿却是出不去了。
被困住的阴煞怨气发出阵阵咆哮,吼得整个院子直晃。
秦悠拾起坟砖向声源甩过去。
世界一下就清静了。
陈家最后一个人被丢出去,黑云顷刻间压到院子每一寸地面上。
万籁俱寂,生机尽逝。
街上的陈家人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心惊地望着门里那望不穿的黑暗。
一门之隔,是生界与死域的天差地别。
然而才捡回一条命的陈家人发现自身依旧身处险境之中。
整条街上空无一人,远处有哗啦啦的铃铛声响成一片,像怎么都躲不掉的催命符。
陈父心惊之余又惦记着院子里。
他没见玄易那俩小年轻出来啊。
铃声愈发乱响,精准演绎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陈家人胸膛起伏更加剧烈,血气翻涌,周身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搐。
铃声离得越近,听上去越像地底爬出的恶鬼在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