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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这时节,镇上的桂花开得正盛,树下停留会儿,仿佛衣衫上都沾染了浅淡的香气。

云乔这回不再带着面纱遮遮掩掩,才辞别怀玉下船,在渡口就被人认了出来。

“云掌柜,许久不见,这是到何处发财去了啊?”

这是总管着渡口的工头,曾因生意事宜与她打过交道。

云乔停住脚步,与他寒暄了几句,向着不远处的阳春面摊子走去。

摊主夫妇上了年纪,手脚不如早年利落,眼神也不大好,但还是很快就认出她。

“云丫头回来了,”婆婆为她额外添了几片卤肉,和蔼的话音里隐隐透着些担忧,关切道,“怎么瘦了这么些?得多补补才行……”

这面摊在渡口附近开了几十年,云乔少时开始在此讨生活,十几年间总是会隔三差五过来,入京后便再没机会了。

早前领着元锳回乡时,倒是又来过一回,但没敢露脸,偷偷摸摸的。

如今听着这熟悉的叮嘱,云乔只觉着眼中泛酸,不着痕迹地按了按眼尾,笑道:“多谢婆婆。”

云乔在这镇子上长大,早前生意做得也很好,相熟之人繁不胜数,回家的一路上便遇着好几个。

她当年走得突然,知情者寥寥无几,如今骤然回乡,寒暄时免不了被问东问西。

有问她到何处、做什么去的,还有仍惦记着她的香料胭脂,抱怨这两年总寻不着合心意的,问她何时重新开张的……

不可避免地,也会有人问晏廷在何处?怎么叫她孤身回乡?

两人从前的感情很好,外人不知这些年的变故,有此一问也合乎情理。

云乔心中清楚,她若是说已经和离,怕是只会引来更多好奇与议论。索性想了个一劳永逸的答复,只说她那夫婿时运不济,英年早逝了。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毕竟世上早就没“晏廷”这个人了。

旁人听了这答复,道了“节哀顺变”后,都知情识趣地止住,不再多问。

院中精心栽种的花草死了大半,荒草丛生,经年未曾住人的屋舍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仍旧是她当年离开时的情形,也随处可见“晏廷”留下的痕迹。

她倚在书房门边看了会儿,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到最后,她几乎什么都没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咔嚓”一声,将门环上的锁重新合上,再没打开过。

云乔在镇子上另买了一处屋舍,收拾妥当后,便开始重操旧业,将从前的生意又张罗起来。

有早年积攒的信誉、人脉在,虽麻烦了些,但于她而言算不上多难。

曾偏离过的生活重回正轨,云乔在忙碌之中,逐渐将京城的繁华与纷争彻底抛之脑后,很少会再想起那里的人或事。

偶尔会听人提及只言片语,但不会放在心上,听过也就忘了。

彻底安定下来后,云乔又辗转托人给元家送了封信,讲明自己的近况,好叫元锳与芊芊不必再担忧。

除夕这日,云乔给伙计和帮工们都备了年礼,又早早地放了假。她在铺子里留到午后,这才关了门,慢悠悠地回家去准备年夜饭。

虽说家中只有自己,云乔并没打算敷衍了事,早早地置办好各式年货,想着辞旧迎新,要过个好年才行。

她正琢磨着那条鱼该做成糖醋还是红烧的,却远远见着,家门前停了辆马车。

车边那人见着她后,立时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云乔怔了下,认出是芊芊之后,又惊又喜,张开手将冲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朗声笑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句?”

芊芊揉了揉眼,开口时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见着你的信后,就立时收拾行李回来了……”

元锳原本也想一道过来,奈何正值年节,不便出远门,只能让芊芊帮着捎了封信,说是等年后再来玩。

有芊芊陪着,这个年节过得比云乔预料之中热闹些。

她主厨,芊芊帮工,做了满桌丰盛菜色。两人的酒量都算不上多好,但在家中也无须顾忌,聊着分别后的近况,放开喝了一回。

等到子夜,千家万户爆竹声渐次响起。

云乔提前找路子托人买了些烟花回来,她一手捏着耳朵,一手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将引线点燃,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廊下,眉眼弯弯地看着漆黑天际炸开的烟火。

她与芊芊依偎在一处,带着些醉意笑道:“新年万事如意。”

兴许是上苍听到了她的愿望,又兴许是霉运走尽苦尽甘来,云乔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傅余早前回乡祭祖时,曾专程往徐家去过,以他的官职身份,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了徐家的麻烦。

芊芊回来后,徐家虽得了消息,但迫于曾白纸黑字写过的约定,谁也没敢来打扰。

“傅哥哥虽是行伍出身,但一向心细,是有勇有谋。”

芊芊提起此事时,特地同云乔夸赞了傅余一番,隔三差五的,也会讲些傅余的事情,借机明里暗里地夸他。

云乔看出芊芊想撮合的心思,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知该如何阻拦,索性就随她去了。

而傅余在得知她回乡的消息后,写了封书信问候,一并送来的还有些西境的特产与小玩意。

就像当年傅余去从军后那样,两人断断续续地有着往来。

云乔早前曾许诺,等将来闲下来后,会去西境看看。

她迟迟未去,傅余也未曾催过,只是会在信上同她讲西境风土人情,讲的绘声绘色、别有意趣,叫人看了不免心驰神往。

为此,云乔还曾同芊芊开玩笑,说傅余解甲归田后,大可以去编写游记,必定能哄不少人。

两年下来,云乔攒了半盒书信,收到的西境特产更是能装满满一大箱。

年初,朝中下令复通商路,于西境重启互市。

嗅觉灵敏的商贾自得了消息,不少都动了心思,想要抓住这个难得是时机。

云乔认得一位做行脚生意起家的富商,提前看出朝中有意如此的苗头,专程遣人前去探行情,还曾同她提起过。

她斟酌良久,在又收到傅余的一封书信后,终于拿定了主意。

初秋,暑热散去,天气逐渐转凉。

云乔收拾妥当,带着芊芊启程,准备出门做生意,顺道看看西境的风光,是不是真如傅余所说的那样好?

*

深秋时节,阴雨连绵数日,枝头的桂花被雨水打落,香气犹存。

宫中这两年新栽种了不少桂花树,但也不知是树种的缘故还是水土的缘故,总觉着及不上记忆中开得好。

直到故地重游,裴承思才意识到,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熟悉的宅院落着锁,痕迹斑驳。

裴承思知道云乔早就换了住所,也知道她已经离开此地,至于为何要来此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还是来了。

裴承思从袖中摸出把钥匙,这是他从当年带入京的行李中翻出来的,其上坠着个红绳编就的小小的平安结,是云乔的手笔。

钥匙插|入已经有些生锈的门锁,费了会儿功夫,才将尘封已久的大门被再次打开。

满目荒芜。

从其间行过,往事历历在目。

云乔精心侍弄的花草所剩无几,院角他修葺的葡萄架也摇摇欲坠。书房整整齐齐码着他用过的书、写过的字,窗边摆的白瓷翠竹瓶,是两人一道出门时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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