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1 / 2)
萧元景虽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说这话时也是轻描淡写的, 可其中重视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毕竟以他这样的身份, 若只是随便哪个人,哪儿值得他陪着过来?
原本正在同年伯道别的南云听到这边的动静后, 偏过头来看了眼, 见着方晟时, 略微顿了下,但神情却并没什么变化。
当日在宁王府乍见方晟时,她称得上是失态,可这么几次三番下来, 心中倒也没什么波折了。
南云这个人向来想得开, 对许多事情也并不怎么执着, 难过之后便算是翻篇,揭过去了。可显然方晟却还没有走出去,听了萧元景这话时, 神色一僵, 像是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赵氏在一旁看得焦急, 可碍于萧元景的身份, 一时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拼命地给方晟使眼色。方灵则是欲言又止,脸都有些白了,再没方才颐指气使的模样。
“若本王没记错,你如今该是在翰林院当值?”萧元景轻描淡写道。
方晟将目光从南云身上移了回来,攥紧了手, 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适逢今日休沐,便陪着家中长辈到山寺来上香。”
“倒是巧了。”萧元景笑了声,又问了他几句旁的闲话。
早先萧元景初见金榜题名的进士们时,对方晟还算是青眼有加,还曾邀他到家中的藏书阁来一观。两人的年纪相差无几,萧元景又赏识他的才学,算是平辈论交的。
自从知晓他与南云的前缘后,萧元景便断了同他的往来;而西山行宫之事后,萧元景在他面前便端出了王爷的架子来,再没什么和善的好态度。
萧元景若是肯放下架子,那就能让人觉着如沐春风,可他若是不想,那就是十足的王孙做派。就譬如现在,虽说是在客套几句,可言辞间却总是带着些居高临下。
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方晟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不是,只能恭恭敬敬地一一回话。
赵氏在一旁听着,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可脸上却是逐渐失了血色。
方晟天资聪颖,自小到大都是在旁人的称赞中过来的,赵氏也一直引以为傲。开春宫墙贴了金榜,方晟摘得探花的名头,周遭的人纷纷贺喜,说是前途无量,夸她教导有方。
赵氏这些日子来被人奉承得飘飘然,可如今顷刻之间,却像是被按回了地上。
寻常人家,出个举人都是值得庆贺的事,探花郎的确了不得,可真到了京城的权贵面前,却是半点都不够看的。
萧元景问了几句后,便不再同他多说什么,回过头去向南云道:“银钱付了吗?”
“付了,这就来。”南云同年伯道了别,将衣袖的上的褶皱抚平,快步走到了萧元景面前。
萧元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而后道:“那就走吧。”
南云点点头,在方家人神色各异的目光中同萧元景一道离开了。
其实方家人会如何想,背地里又会怎么说,南云的确是不怎么在乎的,只要别到她面前来添堵,那就够了。
及至走出段距离,转过弯去,茶肆与方家几人已经被远远地甩在身后,看不见了。
萧元景瞥了南云一眼,见她欲言又止的,便主动开口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不明白,”南云快步跟了上去,轻声问道,“您为什么要帮我呢?”
在南云原本的设想中,只要萧元景不会因此心生芥蒂就好了,断然没想过他会帮自己的。可方才那情形,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萧元景的确是回护着她的意思。
她并不想搬出萧元景的身份来压方家一头,将他牵扯其中,可萧元景自己却这么做了。
萧元景又瞥了她一眼,并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慢悠悠道:“我原以为,你会先道谢才对。”
南云噎了下。
“倒也没什么缘由,一时兴起罢了。”萧元景仰起头看了下,依稀能见着那寺庙,又道,“若非要说的话,大抵是不想见着你忍气吞声的受气包样,也想看看他们大吃一惊的模样——的确有趣。”
萧元景方才的所做作为,的确是在回护南云,可如今的话却是半点煽情的意味都没,仿佛只是恶趣味作怪。他嘴上虽说着南云该谢他,其实心中却也并没当回事,不过是随口调侃罢了。
但南云想了想,还是正儿八经地同他道了谢。
萧元景想了想方才的情形,点评道:“摊上这样的人家,着实是你倒霉,好在福兮祸兮,总算没跳到火坑里去。”
南云自己也觉着唏嘘。
早年她家与方家多有往来,可却从没看出对方竟是这样的人。若是不是自家出了变故,家道中落,也不知何时才会认出方家人的真面目来。
在茶肆那边喝过茶解了渴,又歇息片刻后,南云也恢复了些力气,接下来的山路便不似方才那般吃力了。但萧元景却还是拉着她的手腕,在前面走着,帮她省了不少功夫。
偶尔遇着下山的香客,见了这模样,也俱是将他二人当做是关系和睦的小夫妻,报以和善的目光。
又走了许久,总算是到了这山寺前。
萧元景见南云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似的,不由得笑道:“你这模样,早些年都是怎么上山来的?方才听那位年伯说,你少时可是比如今娇气的。”
方才他同年伯闲聊时,问了不少南云的事情,年伯本就是个热络的性子,又将他当做是南云的夫婿,所以有的没的的事情讲了能有一箩筐。
萧元景也没不耐烦,一一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