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2 / 2)
可这还不够,只是活着还不够,他还想给她更多。
世人都知道谢鸣之的女儿已死,他收了个新的小徒弟,取名庚桑,以为他只是思念妻女,所以他小心翼翼,在人前从不对庚桑箬流露喜欢和宠爱,免得惹来无端的猜忌怀疑。
至于玄阳宗,至于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修士,能为世间器术一脉的庚桑世家留下血脉,这些人的命根本不算什么。
“阿锦……我定会说到做到。”谢鸣之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目光看着庚桑箬,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着谁一样。
“师父,好了。”南宫少尘的声音响起。
玉棺上法阵已经成型,金色线条形成了看不懂的铭文,像是玉棺燃起了一条条火线,照亮了棺中安睡之人干净素白的面容。
南宫少尘几乎是贪婪的看着,弯腰想要伸手去碰,却又按耐住。
快了,今夜一过,小师妹就是属于他的了。
他本来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可没想到上天眷顾。
谢鸣之闻言,抬手轻轻点在动弹不得的庚桑箬眉间:“箬儿,阿爹解开你的记忆封印,等换完灵脉,你就会想起阿爹了。”
“那我现在的记忆呢?”庚桑箬颤声问道。
“这些记忆不要也罢。”谢鸣之说。
明明师父对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庚桑箬却生生打了一个寒噤。
庚桑箬眉间浮现起一个法阵,被谢鸣之温柔的抬手抽出,法阵离体,庚桑箬的眼神出现一瞬间的茫然,又恢复了清明,她摇了摇头,眼神又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谢鸣之站起身来,法阵不在强硬地压制着庚桑箬,她茫然站在原地,目光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谢鸣之走向玉棺,指尖灵力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画出一个法阵,正是在腐海林中陆子云见过无数次的,从宗门弟子身上抽取灵脉的法阵。
“去。”谢鸣之低声道。
法阵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朝着云箬的眉间钻去,却在接近她的时候被一道灵光击散。
谢鸣之第一反应是看向南宫少尘,然而眼前一花,棺中的少女一跃而出,手中一翻现出一枚通体漆黑的灵器,南宫少尘还没来得及动,只觉一道道法阵加身,让他感觉全身有千钧之重,动作缓慢了下来。
是他的灵器!
什么时候?
南宫少尘虽然不能动,心思却立刻反应了过来。
云箬根本早就醒了,还把他的灵器悄悄拿走了。
像是在佐证的猜测,云箬落下重重法阵禁锢住他,根本没有半点迟疑,掌中灵剑唰地出现,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声音也听不出刚昏睡醒来的迷糊,清晰干脆:“玉京城的法阵阵眼在哪?”
只要找到玉京城防护阵阵眼,一定也能找到玄阳宗护山大阵的,先救人。
谢鸣之皱眉:“神灭箭没有伤到你?”
云箬没说话,被山巅纯净灵息引出来的无垠之水顺着她的衣领钻了出来,团成一小团悬在她跟前,做好了随时保护她的准备。
“……这是无垠之水?”谢鸣之诧异道,随即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你竟能驾驭无垠之水?你的神灵脉明明只有一阶……”
他说到一半,明白过来什么,脸上微怔的表情扭曲起来,仿若一个人看到了什么稀释珍宝一样,欣喜若狂:“你身上有天地灵气是吗,难怪测不出你的神灵脉,天地灵息本就无阶,确实测不出来。”
他往前走过来,云箬闪身道南宫少尘背后,灵剑对准他的咽喉:“谢宗主,站住。”
谢鸣之这才停下脚步。
南宫少尘被挟持,脸上却没什么紧张的神色,也没有试图破解身上的法阵,被云箬推出来当挡箭牌,嘴角反而扬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来。
“解开玉京城中法阵,让百姓归家,放了所有被抓的宗门弟子。”云箬灵剑往南宫少尘脖子上划了一道,殷红的血流了出来。
谢鸣之却完全没看南宫少尘,目光紧紧盯着云箬:“要不是上次少尘被逼,说出你的存在,我还没想到你居然能活着,不愧是凤凰骨原身,经受过那样的折磨还能魂魄依旧不灭,早知如此,我何必费事用人试验,直接抓你来就好了,你才是上天送给庚桑家的延续血脉的灵药,而不是乔落那小子献给我的催生灵脉的药。”
“乔落究竟是谁?”云箬皱了皱眉。
“不知,我猜他身份不简单。”谢鸣之无所谓的道,“不过正好他有我想要的东西罢了,我留着他本就是为了灵药,他知道的太多我已经送他上路了。”
他站在离云箬几丈外,两人之间隔着一口玉棺和南宫少尘,谢鸣之站姿如松,眼底睥睨,淡声道:“我已经答应少尘,换完灵脉也让你活着,你不如主动配合,还可以少受些罪,若是失手杀了你,我可就真的要违背对徒儿的诺言了。”
“原来谢宗主竟还是个守信之人。”云箬嘲讽道。
谢鸣之施施然点了点头:“我也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只要换完灵脉,玉京城中的人全都能活着,包括被关在腐海林的仙门众人,你一个人的灵脉就能从我这里换走这么多东西,倒是便宜你了。”
云箬:“……”
她发现自己理解不了谢鸣之的脑回路,捏着这么多人的性命,他却将之看做能交换的东西。
这人分明比南宫少尘还要疯。
谢鸣之说完,背在背后的手指动了动,灵光闪过,在他身后的庚桑箬看到,忽然出声提醒:“云箬,小心!”
云箬一直在防备,却被南宫少尘阻了一瞬间的动作,明明谢鸣之还在几丈外,却在眨眼的间隙间就到了近前,云箬飞身后退,谢鸣之手中寒气逼人的灵剑却已经刺出,直接刺穿了南宫少尘的胸口,要不是庚桑箬出声,云箬也来不及退。
无垠之水甚至都没来得及护住她,剑尖贴着云箬心口而过。
南宫少尘被剑刺穿,没被伤到要害,却被破了法阵,捂着胸口站起来,后退一步靠在墙边:“多谢师父破阵。”
谢鸣之一抖剑身,灵剑化作数道流光钻入屋中的法阵,层层法阵开始运转,衣服无风自动,只有庚桑箬站的地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云箬察觉到不对,想往屋外去,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四周的法阵仿若轻薄的金色羽衣,居然一层一层地从地上,墙壁,空气中出现,不同形状的铭文组合旋转着,全都往云箬的身上贴上来,无垠之水想要穿透法阵将之破坏,一头冲出去,却碰到了法阵边缘,被滋地一声弹了回来。
无垠之水一团水团虚弱地停滞在半空,仿若傻了。
谢鸣之也看到了这一幕,道:“这些法阵都是用庚桑家的上古灵器所制,其中自然含有天地灵息,和无垠之水一样,就算是曾经未经消耗的无垠之水,也别想从这法阵里出去,你也是,就凭你的修为,就算你神灵脉特殊,有些天地灵息加持,也和它一样。”
“哦,是吗。”云箬伸出手,无垠之水委委屈屈的贴着她手指,她摇了摇手镯,小蛇张嘴咬了咬无垠之水,像是在安慰它,无垠之水这才覆盖到小蛇手镯上去了。
“师妹身上灵器还真不少。”南宫少尘道,“早知道该先搜身。”
“别叫我师妹。”云箬第一次抬眸正眼看着南宫少尘,“你那小师妹早就在十几年前死了,她当年被困在玉棺中苦苦求饶,也未见她的师兄有半分动摇,何必再在今天演一出悔不当初的戏码?如果真的想忏悔……”
云箬掌中灵力闪现,一掌拍出,迎面而来的几个金色法阵被她一掌拍碎,铭文倏忽间黯淡下去,化作光点消散。
她看着重重法阵外的南宫少尘,淡声道:“那就亲自去黄泉向她忏悔吧。”
话音落,云箬周身灵光爆闪,瞬间就击碎了再次往她身上覆盖上来的法阵,她往前一步,朝谢鸣之走去。
谢鸣之神色不变,手指动了动,越来越多的法阵从空中一个个浮现出来,旋转围绕在云箬周围,也淡声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只想毫发无损的抓到你,你这一身灵脉简直是为庚桑家而生,有了你的神灵脉,箬儿不仅可以修行,还可以借助天地灵息重修器术一道……你小心些,莫要伤了我儿的灵脉,我倒要看看是你灵力消耗的快,还是我法阵覆盖得快。”
“……阿爹?”身后忽然传来庚桑箬的声音。
谢鸣之手指颤了颤,法阵瞬间被云箬破去一圈。
他转头看去。
庚桑箬站在法阵中,虽然无法动,神情却和之前的庚桑箬完全不同,微微歪了歪头,看到南宫少尘的时候有些许愣神,半响才不确定的开口:“少尘师兄?你怎么有些长得不一样了?你是少尘师兄吗?阿爹,你们在干什么?”
“箬儿乖。”谢鸣之温柔地应道。
庚桑箬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想要动却发现动不了,眼底忽然出现惊奇的神色:“阿爹!我感觉我身上不疼了,是不是你给我喝了什么灵药?箬儿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可以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