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靠近些来。(2 / 2)
白雾才刚刚下去,前方密集的树叶微微抖动,似有什么东西在底下顶起。
夭枝下意识往后飞离,前方苍天大树延展而开的树叶瞬间被巨物顶开,那魔物从树中钻了出来,只露出一个硕大的头看着她,目光殷切。
它没有靠近,似乎惧怕她身上的仙牌,只是看着她,竟莫名像一只巨型犬类。
夭枝见状垂下手,用衣袖盖住仙牌,试图和它说话,“魔物,本仙官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可愿意帮?”
它听到这话歪了歪脑袋,看着她,不知有没有听懂?
夭枝正准备再说,却见它竟点了点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夭枝见状心中满意,自然不可能让它白干活,“放心,本仙官下凡办差还是有些权利的,你喜欢的那些杂草,我可以帮你翻倍生长。”
那魔物听完竟然没有半分欣喜之色,耷拉着脑袋落下去,闷闷不乐往她指的方向游走去。
夭枝看着它闷闷不乐过去,撞翻了好几棵苍天大树,一时无言。
这蛟明明快要化成龙了,却好像没有心思修炼,不过性子也还算是乖巧,应当是魔界养的宠物,瞧着着实懒散,窝在这一处竟也不知修炼,叫它去活动活动筋骨还爱搭不理。
比她这棵盆栽还懒……
…
祭台那处灯火通明,凡乌古族出现大事,祭台必然彻夜长明,以示警戒。
嫪婼躺在祭台里,整个祭台边缘都是搭起的幔帐,垂下的纱帘看不清她的身影,那里围着巫医,台上摆着祭品,似乎要进行某种仪式,有种无端的诡异之感。
前面站着的老妇见宋听檐一行人被带过来,当即伸手指责,“我们族长用了你的方子便中了蛊毒,必然是你们这些可恨的中原人动了手脚。”
宋听檐看向飘起的白纱帘,层层叠叠看不清里面情形,他不慌不忙开口,“我给的是回春之方,方子有没有问题巫医一看便知,若有蛊虫,那也应该是制作之时下蛊,谁经过手一看便知。”
老婆子不想他一句道明真相,竟一时回不出话来。
那层层叠叠的帘下传来哀吟声。
老婆子当即转身进去,似乎也来不及管他们这处,冲着台上的人吩咐,“族长撑不住了,速速按古法驱蛊。”
另一个老妇无暇顾及他们,苍老的声音格外阴翳,“把这些祭品关起来!”
洛疏姣到底是个姑娘家,听到这话直接瘫坐在地,她见过那个大锅,他们将人看作活鸡一般,随意一丢便煮了,直叫人毛骨悚然。
几个乌古族人当即上前,推他们进了一旁巨大的笼子中。
贺浮正想拼杀夺出一条活路,宋听檐却伸手拦住他,“寡不敌众,别凭白送了性命。”
“可是公子,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
宋听檐却微微摇头,“这才到哪里,戏台子也才堪堪搭起来。”
贺浮不明白他的话,宋听檐已经率先一步走进木笼。
贺浮也只能静观其变,先护着洛疏姣一道进去。
乌古族人锁了木笼,便无暇再顾及他们,一心担心的皆是他们的族长。
忽一阵风过,吹起了前方繁复纹路的旗帜,嫪婼被连人带榻抬起,外面人盘坐在祭台之上,围成圈唱起古老曲调的神秘歌谣。
白纱连中传来嫪婼的哀叫声,似有什么东西要被引出来。
忽而,短暂急促的竹笛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曲调,连那鼎中燃着的香也被一阵风吹散了。
帐中忽然传来嫪婼声声哀嚎声,似乎被竹笛声牵引。
不过片刻功夫,便再也没有了嫪婼的哀叫声,有人悲戚喊道,“族长,您醒一醒!”
接着,里头气息渐尽,有长老说了一句已无力回天,幔帐之中传来压抑的哭声。
有人低声提醒,“明日安葬族长之后,就要选出新任族长,否则族中必乱。”
祭台之上气氛极为压抑,老婆子察觉到方才的竹笛声不对,当即掀开帘子出来,一眼便看见远处石崖上站着的人,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暗藏凶狠,“何人暗害我族族长?!”
世贝站在高处,看着祭台上的嫪婼,目露恨意,“老妖婆死透了吗?”
乌古族人纷纷拿起箭弩对向世贝,只等一声令下。
世贝却毫无惧意,看向那面露凶光的老婆子,眼中含泪,“婆婆,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老婆子闻言一顿,似隐约想起什么,却不敢确认,“你是……”
世贝当即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细微易容,他易容术极好,只改了几处地方效果便极好,褪去易容之后明显不同往日,眉眼越发深邃极像异域人,“是我,嫪贳,往日是婆婆您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护着我,我那时个头还不及您的半身高。”
老婆子似终于看出来,脸上的凶狠之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震惊,进而转变成惊喜,“少主,是您,当真是您,是您回来了?!”
她似乎不敢相信,跌跌撞撞往前,却忽略了祭台之高,跌下了祭台,摔了个正着。
贺浮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抬头看向远处的世贝,满目惊疑,“他竟是乌古族人!”
洛疏姣满目不敢置信,“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杀了现在的乌古族长吗?”
宋听檐见如今这般情形,却并未有半分惊讶,只是看着幔帐之中未置一词。
身后的老妇见前面银发老妇跌倒在地,连忙出来扶她,“姐姐!”
老婆子却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惊喜激动道,“是少主啊,是我们自幼奶大嫪奈若的孩子啊,我那时以为他们都死了!”
老婆子话里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微微发颤,极为激动,“前族长去了,现族长如今也去了,上天便降下一个新任族长,这是天神对我们乌古族的庇佑啊!”她说着看向嫪贳,满目含泪,“我的少主啊,如今已经这般大,必然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的,族长夫人呢,可有一道回来?”
嫪贳从山崖小路上下来,到了老婆子面前已是垂泪两行,“婆婆!”
老婆子当即抱住他,哭的不能自已,“少主你在外面受苦了,怎么如今才回,前族长病逝之后,我们寻了你这么久,却怎么也寻不到,你那娘亲呢,族长夫人她……她可还好?”
这般场面,贺浮已然看呆,“这……这世贝是乌古族的少主?”他虽有疑问,心中却是喜悦,若真是少主,那他们必然不至于落到当祭品的地步。
洛疏姣已然满脸喜意,“这样是不是就能将我们放出去了?”
他们二人雀跃,只有宋听檐神情平淡,他微微敛眉看着前面这一副相认场面,显然并不满意这般场面。
嫪婼和嫪贳,这两个人,无论谁是族长,他们都是一样的结果,而嫪贳心思阴狠,只会更甚。
那处嫪贳听到这话,话里哽咽,“婆婆,娘她……她带我出族的那年就没了,我如今再没其他亲人了,只有你一个了。”他说着,心中恨意直起,指着里头已死的嫪婼,“都是因为她,这贱妇,她挑拨离间娘亲和爹爹,她对娘亲下了蛊,才会导致娘亲早亡,我几次三番想要进来告知你们真相,却终是年少能力不足!
爹爹就是被她所害,她的蛊术你们只要一查便知,这个老妖婆就是罪魁祸首!”他义愤填膺,全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却完全没有发现眼前的老妇在听到他娘亲已死之后已然松开了手,眼中已没有一丝慈祥之意。
嫪贳到底是聪明之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婆婆的反应不对,周围族人的反应也完全没在他想象之中。
气氛诡异安静,只有祭台上的火把呲呲燃烧的声音。
他往后一退,神情极为警惕。
他才往后退去,便听幔帐之中传来女子娇笑声。
是嫪婼的笑声,她没死……
嫪贳不敢置信看向前面的老婆子。
老婆子却冲他一笑,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那慈祥都显得格外诡异,“孩子,你真不该回来。”
那话间尽是威胁阴森。
嫪贳眼中难以置信,他看向老婆子,“你……是你背叛了我父亲,可老族长救过你的命,若不是他老人家,你和你的儿子早就已经被逐出族等死了,你竟然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若不是你父亲非要出族去中原,我的儿子也不会几次三番不顾病体跟他一同去,他如此忠心耿耿,却病死中原,连尸骨都没法收回来!
而我却还要堆着笑,忍着恨,对老族长说没关系,可这一切都是他儿子造成的,怎会与他无关!
他该死!你也该死,都是你们的错,你还指望我将你当成亲生孙儿疼爱,真是可笑!”老妇一字一句如泣了血,眼中恨意滔天。
嫪贳万万没想到他最信任、最想见到的人竟然早已倒戈相向,他当即往后退去,却已经无路可回。
乌古族人已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就是铲除他。
嫪婼从幔帐中走出来,依旧赤着足,面色红润没有一点死气,她看着嫪贳,露出嗤笑,“野种果然是野种,长得真像你娘那个贱人。”
嫪贳瞬间暴怒,握紧手中的短竹笛,“住口!你这老妖妇也敢提我母亲,你不配!”
“哼。”嫪婼听到他这称呼,显然极为不喜,脸色都阴沉了一分,可下一刻,她又满是得意的笑,话间都是苦毒,“那贱人该庆幸她早早就死了,只可惜死得这般容易,真是叫我好是失望,没能亲手把她那张脸划烂!”
嫪贳咬牙看着她,眼中恨意滔天,脚下一点点往后退,显然在拖延。
嫪婼看着他如同在看垂死挣扎的蝼蚁,甚是开心,笑声似银铃一般悦耳动听,“你是嫪奈若的儿子,他怎么说也是与我一同长大的竹马,我应该让你看看他。”她说着看过来,天真无邪般问道,“你想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