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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太是恶劣!(2 / 2)

他那时说,他替嫪婼完成死前遗愿,他相信人之将死其心也善。

可他这般城府,擅探人心,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其心也善?

所以他必然很清楚以嫪婼歹毒的性格,必然会想拉着他一同痛不欲生,那么嫪婼必然会给他至亲至爱的人一颗毒药。

所以宋听檐一定非常清楚他拿到的就是毒药,所以他将嫪婼给的药拿回了宫中,给了皇祖母,以他祖母疼爱孙子的心,必然会将这灵药给身子虚弱的宋衷君。

他知道这药必定会到宋衷君那边,故而将计就计,这药吃下来一年有余才开始慢慢拖垮人,谁又能看得出来问题?

宋衷君身子日渐亏损,宫中太医看不出问题,久而久之人便没了,他亦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

夭枝这般一想,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般深,这般周密的心思,如何是人能想出来的?

她当真能阻止得了他称帝吗?

酆惕微微颔首,“我蓬莱仙岛自有一派医术,此症我也见过,极为隐晦,若当真是,便需要将其移出,可惜天规在身,我们无法提醒太子司命,只怕那处如今也是焦头烂额。”

宋衷君若是没了,那么一切都无回旋余地。

往日皇帝还在,他自然不会下手杀褍凌,免得徒增怀疑,可如今不一样了,皇帝卧床不起,那宫中就是宋听檐的天下,前太子便是出事也无人过问。

“那么只能将褍凌安全送出去,如今呆在宫中多一日,便多一日危险,如此拖延下来的时间,也可让我们尽快找到老者。”

酆惕自也知晓如今只能这般,可他还是有顾虑,“可是离开途中漫漫长路,前太子没有人护送还是危险……”

漫漫长路有的是办法杀人,而他们二人这个时间不可能离开皇帝左右,与他们不同空间的太子司命亦不能施法出手杀人,如此太过冒险。

夭枝思索片刻,看向酆惕,“我有一个人选,此人擅长蛊术,武功高强。”

嫪贳最是阴狠毒辣,行刺暗杀在他这处不是难事,防住这些也自然不是难事。

酆惕只觉可以,这样既可以杜绝了蛊术,又可以防人,“那要如何找到此人?”

夭枝沉默片刻,看向外头的天,“只要守住一个地方,就能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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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色如墨,忽而一阵风过卷来了雨,所有的声响在雨声中格外轻。

一道人影站在院中淋着雨,微曲着身子,似乎痛不欲生,“贵人,我看过了,前太子的蛊毒早已扎根,他两日之内必死无疑,便是喝太多的药也无用……”

他说着,开口祈求,“我替贵人做了事,贵人能否将母蛊给我,我实在痛不欲生,若能给我,我必定视贵人为主子……”

嫪贳确实很听话,搬取宝藏,招兵买马这过程中难免会被人发现,他手段向来狠辣,杀人不留余地,用起来格外趁手。

只是这种听话是因为蛊虫,如今他做不成事,自没了用处,也不必再留……

宋听檐站在廊下,屋檐遮掩下的阴影笼罩着他面上,只留薄唇和分明的下颌,朦胧月色之下,如山水画中一笔清晰惊艳,薄唇上的伤痕还在,一丝不完美的破口却越显惑人。

他看着在雨中疼到站不直的人,薄唇微启,言辞淡淡,“母蛊已死,我如今也帮不了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得平静温润,可在这般初春雨声之中却显得格外冷。

嫪贳捂着胸口的手下意识抓紧,瞳孔微张,一阵紧密的离骨之痛又传来,叫他险些没站住脚。

难怪他这几日来痛感越来越强,原来是母蛊已死,那留给子蛊时日自然也不多了,他的疼痛会慢慢加剧,最后痛不欲生而亡。

“你!”

他眼中透出阴狠,几近咬牙切齿,“你竟然耍弄我!”

他往前一步欲要同归于尽,却疼得险些跌倒,还未缓过神来便被人一脚踹翻,飞出几米之外,撞倒在台阶上,猛地咳出一口血。

一声刀剑出鞘的清脆声音在雨中响起,常坻的剑已经对上了他的喉间。

宋听檐完全无视他眼中的阴狠,就像看着蝼蚁,人怎会畏惧蝼蚁?

他见多了叫嚣的狗,叫得再凶,生死也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宋听檐修长的手指微微转动手中的佛珠,声音如玉石落玉盘,清冽悦耳,“送你去庙里拜拜神佛,说不准会有奇迹?”

嫪贳心中又恨又怒,一番血涌上头,此人真是太擅长杀人诛心,难怪在皇权争斗之间玩得风生水起,实在是残忍冷血中的佼佼者。

他明明不信有神明,却偏要礼佛;明明不屑于求神拜佛,却偏偏要告诉他,让他去求,让他去拜。

他就是明明白白地讽刺,像他这样的蠢人也只能求神拜佛才能得到一点生机。

嫪贳咬着牙说不出话来,他本就自视过高,却不曾想到被当作蠢货看待。

他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神情阴翳,开口阴狠至极,“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宋听檐却无端笑了出来,似乎觉得极为好笑,“可惜……你没机会了。”

他话音刚落,凌空便划来一剑,剑身带起凛冽的风劲,雨珠四溅。

嫪贳当即往前滚去躲过一劫,却不防四方屋檐之上数个黑衣人执剑而下,一时杀气四现。

他连滚带爬狼狈逃出府门,在一片夜色之中隐入黑暗,雨越来越大,周遭入耳只有磅礴的雨声,甚至分辨不清方向。

这些黑衣人他一时只觉极为熟悉,他往日交手过许多次,如今才明白过来,原来幕后指使就是宋听檐!

这些黑衣人极为难缠,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往日全盛之时才有办法全身而退,如今是真没有活路可走。

他几招来回便被击倒在地,翻滚倒地喉头猛地一甜,再也挡不住一招一式,体内蛊虫加速翻动,疼得他倒地蜷缩,意识都有些模糊,唯一念头便是不好了,只怕天亮之后,他的身子都已经发硬了。

他会像臭水沟中的老鼠一般,天一亮被人发现死在了路边,连名字都叫人无法知晓。

嫪贳心中自难掩悔恨,他开始恨自己为何不自己进乌古族,无端端碰到宋听檐这般人,他便是卯足了劲,发起了狠,都玩不过这样玩弄权势之人,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如同这个雨夜让他绝望至极。

一柄刀带着杀意靠近,从上往下劈向他,他猛然闭上眼等死,下一刻,却被人一剑挡开。

身旁似乎有人一跃而来,替他挡住了黑衣人的刀。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身旁出现一青年男子,眉目俊逸,似为官之人,一手执剑轻轻松松便击退了眼前之人。

远处有女子往这边走来,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站定在他面前,全身上下隐在黑夜之中。

她走近看着黑衣人慢悠悠开口,“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此人我有用处便先拿去了。”

黑衣人相视一眼,自然是认得夭枝,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固执地得出了统一结论,“全杀了。”

夭枝一时有些苦恼,还真不知他从何处挑出来的人,全是一根筋。

也不知酆惕如今凡身肉胎,能不能对付的了?

她这身子已越发不济,这般重的刀都未必拿得住。

夭枝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站到嫪贳身后。

嫪贳只觉如此场面很是熟悉,不由切齿暗道,这混账东西又拿他当挡箭牌。

酆惕一剑拦着,“若是杀人,便先从我这里过。”

黑衣人们正要围上前,却被当前一人拦了下来,“此女子上头不许杀之,我等还是先回去问过。”

夭枝听到这话,瞬间满意,“这般就对了嘛,何必枉送性命,成批成批地送死做甚?”

她话还未说完,黑衣人们便几个跃起消失在黑夜之中,性子又急又犟,真真是拔了塞子不消水,愣是死心眼……

夭枝见人走了,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嫪贳,雨水落下,他缩卷着身子似痛苦至极。

“嫪贳,许久不见了,你如今可安好?”

嫪贳被雨滴砸得睁不开眼,听到这熟悉的清甜女声,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才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又是你。”

夭枝见他认出自己来了,点了点头,“是我,我有事要你去办。”

嫪贳闻言嗤笑一声,便是死到临头也颇为尖刻,“你还敢来使唤我,做什么春秋大梦,我如今都要死了,难道还会受你桎梏?”

夭枝见他这般说话并不在意,而是微微俯身看向他,“倘若有人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毒,那你愿不愿意替我办事?”

嫪贳闻言神情一怔,身上的痛似乎都消散了一瞬,“当真?”

夭枝直起身子,似乎闲话玩笑般开口,并不把这当回事,“我既然这样说,那自然便是真的,这位公子可以研制解蛊的药给你,但你若是没帮我办成我要办的事,你便也知晓我会怎么对付你罢?”

嫪贳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可想到她后半句话一时间有些顿住。

他忽然想起往日种种,此人也不是什么好的,他唇抿成了一条线,实在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命苦,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不过嫪贳想了想便又无所谓了,他左右也逃不脱这两个毫无道德感的人渣之手。

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