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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簿辞,我是不是要死了?(2 / 2)

天帝勃然大怒,手都微微颤抖。

他竟不管不顾到如此地步,上神这般扭转天地空间,会遭天谴的!

这逆天而为,他必遭反噬,修为道行恐怕都要做一江春水东流而去!

他真是疯了!

修行如此久,历来静心静神,竟然修至这般荒唐境地!

众仙皆是震惊,不敢置信眼前所看到的。

未来储君竟是如此能力,难怪天帝想要新帝登基,这新生的力量着实可怕。

这般扭曲天地,其仙力太过骇人。

垅弈面色骤然苍白,这般施法竭力,再加上天帝术法袭去。

恐怕是难了,他必然重伤至肺腑难挽回……

夭枝只觉自己快速坠落而下,落入海中,紧密的水挤压而来,寒意冻人。

再快速坠去,陷入火焰之中,烫得浑身受不住。

再接着,一片黑寂,周围似要厉鬼凄惨叫声,阴森入骨。

下一刻,仿佛落入雪地、冰川,深渊……

她难受至极,便是意识昏迷也疼得眼角溢出泪来,可这般痛,也没有死亡带来的恐惧可怕。

她感觉自己的四肢在慢慢僵硬,慢慢变冷,变得好像不属于她。

她的思绪慢慢模糊,一时也渐渐消失。

唯一的感觉就是疼。

好疼。

夭枝不断快速坠去,却感觉有人伸手拉住了她。

宋听檐带着她快速落下,林中树叶刮蹭而来,道道细微血痕。

下一刻,一道掉落在地,没能站住,抱着她跪倒在地,猛然吐了一口鲜血。

周围危险依旧没有丝毫减少。

这般紧急之下,根本没有时间选地方,便是连他自己都不知拉来了何处空间。

周围林中树木高大入天,抬头不见树叶,只有笔直巨大的树干直冲而上,可见其树高如天。

天帝仙法追踪而来。

他将夭枝轻轻放下,飞身而去,抹去来时踪迹,以防天界察觉。

雨水落下,在巨大的树叶上慢慢汇聚成硕大的水珠,偶有一阵风吹过,水珠顺着树叶滑落而下,“哗啦”一声倒落在了夭枝的脸上。

夭枝被一盆凉水猛然浇过,她猛地惊醒,却发现此处已不是泯灭道。

她抹了一把脸,抬眼看去,上面是巨大的树叶,而一旁的树极为高大,如魔物一般高大,一眼望去竟全是这样的树,应当也不是凡间。

难道她死了?

夭枝才这般想,浑身上下的痛意慢慢袭来,叫她清醒过来,想来还活着,否则怎会感觉到疼?

还未容得她多想,下一刻,便隐约听到嘶嘶吐舌的声音,这声音竟不小,还是从头顶传来的。

她抬头看去,神情微微一怔,竟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巨大蜥蜴趴在树上,冲着她吐舌。

这蜥蜴足有一人高,一爪子就能拍死人。

这样的魔物通常都生活在魔界,此处应当是魔界。

所以她来了魔界?

如今情形已经不允许她多想,那蜥蜴虎视眈眈而来,显然是将她当成了吃食。

她正要起身,身上的捆仙绳却还没有解掉。

她心中一凛,蜥蜴已有所觉,猛然扑来,她连忙往旁边一滚,避开了这一击。

可这般束手束脚,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躲过这一击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根本逃不开魔物之口。

蜥蜴扑空,一个掉头又冲她袭来,她惊骇之间只能眼睁睁看着蜥蜴扑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剑从天而降,直直往下刺来,直冲蜥蜴的要害,将其生生定死在地上。

夭枝看着离她只有一寸距离的魔物,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紧绷的弦瞬间松开,瘫软在地。

林间的雨很大,砸得她睁不开眼。

她感觉有人走到身旁,伸手扶起她,那一抹淡淡檀香传来,熟悉至极。

她吃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宋听檐的面容,他还是往日模样,只是面容竟然苍白到有些透明,唇红得不太正常,像是沾了血,似乎特意擦过,却比不过流血的速度之快。

怎么倒像是他也跳了泯灭道一般。

她有些愣神,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只是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因为猛然一只魔物从身后袭来,直扑他们这处。

宋听檐拔起身旁的剑,一剑而去,血溅过来都带着热意,叫她瞬间清醒过来。

雨幕之中能看见无数黑影往这处来。

她心中一骇,这些魔物必然能闻到神仙的气息,这般情况下,魔物只会越来越多。

她想着,只觉得身上一松,捆仙绳已经被宋听檐解开。

他快速解决掉靠近的魔物,一把拉起她,往另一边跑去。

显然是不能施展仙法,否则会引来更多魔物。

雨越来越大,林中雨雾环绕,树木极大,想要避开也要花费些力气绕过。

在这林间显得极小的土坡,在他们面前却是巨大,他们往上去。

夭枝跑不了几步,就已经疼得受不住,她已到极限。

宋听檐感觉到她的吃力,当即拉过她的手,往怀里一带,拦腰抱起她往前而去。

到了山坡顶端,一棵巨大的树木拦腰折断横在他们面前,挡住去路。

宋听檐失力跪倒在地,面色苍白至极,似乎难受至极。

夭枝没有防备,一道跪倒在地,连忙伸手扶他,“师父!”

他以剑撑地才没有倒下,嘴角却越发溢出血来。

夭枝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只感觉他白色的衣袍在慢慢渗血。

雨水的冲击下,她分辨不出他究竟哪里有伤,她不知是那魔物的血,还是他的血。

她咬牙支撑着他的身体,浑身的疼痛,已经让她只有一两分的清醒,她嘶哑着声音开口,“你怎么了?”

身后魔物越来越近,宋听檐来不及回答她,直接揽过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起往树上放去。

夭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抱进树里面,这树干上有一处凹槽树疤,正好可容之一人,像一个天然的庇护所,隔绝魔物袭击。

宋听檐正要松手,夭枝连忙拉着他的衣袖,担心至极。

他对上她的视线,低声道,“别出来。”

他说完便收回衣袖下去,夭枝只感觉巨大雨水砸落在身上很疼,她根本睁不开眼,只能听见外头的厮杀,和魔物的哀嚎声。

渐渐的,她意识越来越模糊,便是掐着自己都无法清醒,彻底昏去。

等再醒来时,似乎已经入夜了。

天是暗蓝色的,树木高耸通天,月光照下来竟都不是很亮堂。

雨已经停了,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微微一动,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人的怀里,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到她这处,带来几分暖意。

她慢慢抬眼,便看见他的脸,他面色依旧苍白,嘴角的血似乎擦干净了,这一次一点痕迹都没有,看上去并没有哪处受伤的样子,可看上去还是莫名苍白虚弱。

他抱着她席地而坐,她都感觉他身上还是湿的,一滴水顺着他的发,滑落至她的脸颊。

夭枝开口,声音却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轻,“师父……”

宋听檐闻言微微低头看过来,他生得真是好看,她不可否认,她这么努力做他的弟子,就是为了能多看看他这张脸。

不为别的,就为每每能看到他的脸,能让她见到他,即便他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其实很多时候,她还是认他是师父,因为他所有的习惯,他的性子都不一样,她怎会当成一个人?

她有时看着看着,都不知道自己看的是谁?

连她自己都糊涂了,她不像他们,做了万万年的神仙,什么都能分得清楚。

她看向他,他从来话少端正 ,到如今这般情形,也依旧话少。

她也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魔界,神仙是不该来魔界的,修仙是很难的事,要做到无欲无求,要做到心无杂念。

可魔界不一样,这里便是林间弥漫的瘴气都能扰乱人的思绪,妄为执念才是魔道的根本。

很多仙者一步踏入魔界,便会终身都踏不回去半步。

她开口想问,却无从问起,只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油尽灯枯时,自也没有太多疑惑了。

“簿辞,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喃喃自语,思维有些混乱,“师父,你受完天雷劫了吗,你如今是天帝了吗?”

她也有执念的,她的执念就是希望他如在凡间一般,得偿所愿,而不是抱憾而终。

宋听檐闻言看来,薄唇微启,却终究没有说话。

他便是这样,从来都是冷淡疏离,不喜与人亲近,如今连她快要死了,他都不与她多说几句话。

他恐怕是不知晓有些人如今不多说几句,往后可就没机会说了。

对于这种事,她还是很有经验的。

她意识渐渐模糊,连身上的疼都轻了许多,下一刻,隐约听到他的声音。

她感觉他的手,慢慢将她揽紧,靠近他怀里,他的下巴微凉,轻轻贴着她的头,只听到他很轻的说,他声音微哑,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你喜欢魔界吗?”

夭枝听到这话,知道他问的是埋哪里好?

他或许觉得神仙按规矩,应该埋在天界。

可她不太喜欢,她在天界呆了这么久,也不及在凡间那几年来得有意思。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本来想说喜欢凡间,可转念一想,还是别给师父添麻烦了,就地埋了还能做做化肥。

她微不可见摇了摇头,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喜欢的,比回仙界好。”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只感觉额间一滴湿意而来,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