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族人纷纷出来,义正言辞,“你本就是魔界之人,暨白收了你这个魔界弟子,岂不就是和魔界人沟通串联!竟还狡辩当初之事与他无关!”
“魔头擅闯天界,杀我族族长,应当一命偿一命才是!”
夭枝从一重天到九重天,早已满身戾气。
看着他们如此敷衍,像是根本不知错处,一时笑起,怒道,“我便知道你们这些虚伪之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只能一个一个杀过来了,左右我费些事罢了。”
她此话一露,上古族人皆是严阵以待,诸位仙人自也不可能袖手旁观魔头生事。
龙啸而起,忽而听一男声而出,“停下罢。”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他白发碧眼,瞧着貌美却格外老成。
上古族人纷纷让开,由着他走出来,对他极为恭敬。
他走到跟前来,视线落在她这处,细细看她,低声道,“你是为暨白而来?”
夭枝见他终于出来,扔下手中掐着的人如同破布一般,那人摔飞出去,猛咳不止。
夭枝看他许久,只怕如今是位高权重,深受爱戴,不像他师父这么多年都寄养在水晶罐中!
师父本是大好仙途,却因为此人苦难深重,他逃亡的日子,比他做神仙的日子都还要长!
夭枝难掩心中愤恨,“不错,我来杀你!
当年,我师父与你同去守护天际,你玩心大起,害死了这么多人,却敢做不敢当,任由此事压到我师父一人身上,而你却全身而退。
我师父视你为友,你却让他成为你的替罪羔羊,替你背负一生罪责,半生奔波逃命,死前都未有一刻安息!
而你!在九天之上享无尽荣华,你可心安理得?!”
圻隐听闻此言,面色苍白几瞬。
上古族人纷纷而出,“你胡说!”
“罪仙放肆,竟敢黑白颠倒污蔑我族尊主,尊主何其身份之人,岂容你指摘?!”
他们愤怒至极,圻隐却是尊贵,他父在上古一战中拼死而去,如若未死,今朝天帝是谁还未可知!
毕竟天帝与其父是一同上了战场,其父可曾还救过天帝,是以上古族地位如此之高,连九重天最高一重天都赐于他们所居。
其子自然得起庇佑,他就是无尘境的荣耀,就是上古诸族的底气。
自然不容许被污蔑半字。
夭枝眼露恨意,提手执剑。
圻隐却开了口,“不必再说了。”他阻止之后,看了过来,温柔开口,“此事在我心中千万载,我一直牢记于心,内疚不已。
我那时年轻,害怕惊惧,实不堪为我父之子,长老护我在无尘境,我没有一日不做噩梦。
我对不起你师父,他替我背了这么多年罪责,还枉了他性命,是该我来偿还……
如今他清白之名,便由我的死来洗净罢。”
他此言一出,不知者皆大惊失色,自没有想到这上古秘境中最是洁净之人,竟有这般不堪的前尘往事。
这事压下了这么多年,口口相传,那暨白早已是仙界的耻辱。
当年这件事闹得何其之大,死了这么多仙人,连大殿下都命丧于此,可是全都算在那位凡人仙身上。
自那以后天被拉开,不许凡人登天,再无凡人成仙,凡人永堕轮回之苦。
也是从那时开始,有了尊卑之分,凡间而来的仙者,永远都在最低一层。
天界分为生来为仙的,和修炼而来的仙。
前者高贵,后者低贱。
再不凭能力论公平。
此事影响甚远,修仙者心思紊乱,踩高拜低之辈无数,欺凌弱小亦无数,仙不是仙,人不算人。
众人皆是错愕在原地。
也各中仙人猜到,毕竟当初是两个人一同在天际,何以就咬定了暨白是闯出大祸的人。
而另一个人却全身而退,还不是因为出身二字?
他们都已经习惯没有公平可言的事,如今听来都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人急道,“尊主,尊主三思!”
夭枝懒得理会他们,一剑而去,“既如此,自己上路罢,你本已经偷了很多时间了。”
当即有人施展仙法,想要对付她。
圻隐开口阻止,“住手,你们难道要让我背负的罪孽更大吗?”
上古族老者看着圻隐,当即开口劝道,话间慈祥亲近,“孩子,如今已过去这么久了,何必记挂心中?
这都是过去的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又何苦再以自身性命做为牺牲?”
夭枝听到这话,指尖在剑上一敲,发出震荡之声而去,吸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怒意不减,压着几许,“如此说来,你们做错了,倒是我师父的不是了?”她只觉得可笑,连笑都绷着怒气,“这时日长久,反倒觉得自己此行是牺牲了?”
老者看来,当即变了一张脸,他冷哼了一声,“不知尊长的东西,六界如此太平,皆是上古族的牺牲,其间子嗣便是杀了人又如何,那凡仙替罪而死乃是他的荣幸!”
夭枝怒极反笑,“如此说来,倒是我不对了?”
老者见她这般,以为震住了她,只觉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大义?
直厉声道,“本就是你不知所谓,枉你还是修仙之人,目无尊卑,不懂大局!”
当即有人怒目而视于她,“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那暨白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既已是修仙之人,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仇恨,宽容他人?”
“言之有理,你那师父已经死了,何必再咄咄逼人,修仙之人应当宽善才是,岂能逼人去死!”
诸位仙家又避而不言的,有冷眼旁观的。
还有人不屑一顾,“到底是凡间上来的小仙,没有教养可言?”
此等谬论,竟还言辞凿凿!
身旁之人皆是赞同。
他们以为人多,便是道理,便是正义!
殊不知全是强词夺理!
他们面目再无仙者和善,道貌岸然,虚伪至极,似她才扰乱天界的罪归祸首!
夭枝连连摇头,苦笑不已,胸口气血上涌,连身子都微微气抖,“大局,尊卑……
我师父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话断送性命前程罢,他苦心修炼,终成神仙,以为可以救世,却不想就是一场骗局!
果然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宽容他人?死的不是你们亲长!自是轻描淡写!”
她眼中润湿,含恨几许,“既如此,那我便一个个扎,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痛,什么叫宽善!”
圻隐率先迈出一步,看向她,“仙子,暨白此事我一人担责,是我欠他的,不可牵连他人。”
夭枝猛然推开了他,眼眶含泪怒道,“不可?何为不可?!
你们九重天既不讲公平,那就我来讲公平。
当初你们怎么串通一气冤杀我师父,今日我就怎么冤杀你们!”
她以剑指天,周围风瞬间涌动,下一刻风越涌越快,越涌越大,连带天边云团快速游走旋转。
周围气流直冲而上,卷入流云之中瞬间炸开,众仙不及反应,被气流震荡而开。
顷刻间,地动山摇。
远处云层中的仙界一块块倒塌而下,巨声传来,无数天宫坍塌,鸟鹤惊而逃命。
这一处地裂重重,满天皆是利刃而下。
仙者欲逃却被金丝困住去处。
上古族见眼前情形,皆是大惊失色,老者也连连后退,坐倒在地。
只有夭枝立于阵中,启阵引天地之力,满心愤恨,“我要你们九重天替我师父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