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冯又又哼哼两声,没往心里去,贺不疑死鸭子嘴硬,她懂她懂。
拍卖会结束,宾客返回宴会厅,人流多了起来,主办请了一男一女当红歌星上台献唱,歌声中,觥筹交错。
贺不疑让冯又又挽上自己,领着她去到处社交,挑的都是他知道比较好相处的对象。
冯又又不知道他有意为之,磕磕绊绊的打了一路招呼,尽管紧张,倒也还是体面顺利的过了这个坎。
甚至有意外惊喜,冯又又与那位年轻好说话的徐太太加了私人联系方式,对方说有空一起出来玩。
但并不是每一场对话都是可控的,贺不疑拍下那套亚兰之泪,许多人知道那曾是他母亲的藏品,社交之中,多有提及,说着追忆他母亲的奉承话。
贺不疑淡淡的,并不接茬。
夜晚时分,二人提前离开,贺不疑在宴会中喝了半杯香槟,不能碰方向盘,于是又体验了一把冯又又的乌龟驾驶。
路两侧的春花已悄然开了,花骨朵在风里摇曳中,带来清香。
贺不疑没有催她,静静倚靠车窗,目光垂落于夜色中。
家族信托的经理打来电话和他确认这笔交易,进行资金出库,问及交易详情。
得知他拍回了那套亚兰之泪,这位服务了家族三代的老先生语气变得感慨起来。
贺不疑的母亲姓岑,名叫岑笒,出自富裕的南洋华人家庭,岑家有遗传病史,人丁寥落,其父母只得一个独女,嫁到贺家。
贺不疑才十岁时,岑笒也确诊遗传病,她将从南洋带来的一套心爱珠宝拍卖,所得款项全部捐赠,从而积德祈福。
她带病生存六年,之后佳人永逝。
岑小姐给丈夫儿子都留下了巨额遗产,全都在信托账户之中。
贺不疑三年前离家出走,老贺为了挫他锐气,对信托的份额进行攻讦,制造诉累,信托管理机构也请到知名律师,双方大打官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信托资金的使用受限,贺不疑过着一个月只有五万块零花的穷日子。
案件在去年终审裁定,根据成立时的细则,老贺因为亡妻再娶,而丧失了这笔财产权利。
他们内部有说法,贺新城之所以等了两年才娶徐思澜,可能就是顾及这笔财产。
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毕竟贺家家大业大,不至于为这七八个亿牺牲“真爱”,而贺新城也一直主张让贺不疑继承家业,他搞来那钱最终也是给儿子花。
但……都说不好,因为人心难测。
作为父亲角色的贺新城,也是这样“难测”。
如果走“用心良苦”、“磨炼成材”等思路的话,他对贺不疑的所作所为可以说得通,他算是一个输出结果优秀的虎父。
而如果走“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路线,那他也十分之典型。
当爹当的这样莫测,他也是海城头一份了。
相比而言,岑小姐,是一名温和淡定、给人安定感的母亲。
她不会把全部时间扑在孩子身上,她是一名古典文学学者,她必须将许多精力投入其中。
但日常生活中,她给出了充分的尊重。她更倾向于将独子当成一个大人对待,她与他一同外出用餐,她接受这位小绅士的付账宴请,他们一起读书、听剧,发表见解并讨论。
贺不疑是典型的三岁看老,还是小孩的时候,他就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脸是冷的,心肠么勉强算热乎,得看当时的心情。
岑小姐接受良好,她不喜欢小孩太吵,她对儿子说:你就这么酷酷的,非常好。
贺不疑拽了吧唧的回答道:谢谢妈妈,我当然好。
岑小姐深以为然的点头。
话是这样说,但贺不疑脾气大主意大,稍有不慎,可能就长成影视剧里偏执凶狠的大反派,以后给人当垫脚石用。
岑小姐略有忧心,但她不擅长教育,只好带他看看书、旅旅行。
她去中亚访学时,皮卡拖着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她从车窗探出头,与裹着头巾的当地人进行交涉,贺不疑坐在她腿上;她在罗马古迹里,顶着烈日一块一块砖的看,贺不疑跟在她旁边,拿着本子帮她记录;到祖国西极,灿烂雪白的紫外线下,他们打开地图标记天山的位置。
世界之大,凡事由他自己亲眼去看,心胸装入万桩悲欢,便不落窠臼。
她对他说,你迟早要一个人旅行。
那时贺不疑不懂。
父亲背叛婚约、另娶他人时,贺不疑独自到Cambridge上大学。
康河上筏着小船,两侧青青草坪上,学生席地而坐。皮划艇社团的成员正要去训练,成群结队的逆着他走来。
在各色人种各色面孔里,他站在原地,忽发觉,这已经是他一个人的旅行了。
患病后,岑小姐进入隐居状态,身体消减,不再出行,而是将时间花在著书、陪伴家人上。
她教了最后一课给贺不疑,她说,生死如常。
但贺不疑不好学,这一课至今没有消化。
这一点,从他斥巨资拍回她的一套珠宝里可以得知。
夜风与细碎往事一同扑入脑海,贺不疑闭了闭眼。
红灯,冯又又转头,认真看了他半晌。
车驶入贺不疑家所在小区后,贺不疑抬起头来,才皱了皱眉。
冯又又要趁机把他赶出家门是吧
冯又又自行下车,看他不下来,在外面挥手。
她寻思贺不疑睡着了不成动作这么慢吞吞。
她挥的像个熊,贺不疑只好出来,而冯又又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又想打车走人,而是率先一步走向电梯。
两人进入贺不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