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把冯又又气走了,贺不疑摇摇头,没有去追。过了片刻,陈经理探了个脑袋进来,满脸尴尬的瞧着他。
方案材料是他让手底下人做的,学术项目也是从其他部门那里收集来的信息,公司大了,一件事经手的人多,总会有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
他不知道这是贺不疑的雷点,丧眉搭眼的来负荆请罪。
贺不疑懒得骂他,叮嘱了两句,叫他去圆好谎。
陈经理走出办公室,助理就在外面坐着。
他把大老板身边的人事关系打点的很好,凑上去问:“小林啊,我真不太理解,这事怎么犯了贺总忌讳没弄清楚,我还真怕再惹到他不高兴。”
助理也听说了,但是同样不懂:“不知道啊。”
贺不疑又不是什么都跟他说、什么都让他做,他做不了贺不疑肚子里的蛔虫。
他就只知道,贺不疑在几个月前去了一趟C大,回来就叫他给项目打款,也交代他瞒着冯又又。
在那之后,还经常看见他写大封的邮件,有时候在重要的社交局里,也会独自出去接电话,也不知道二者是不是有联系。
难道,老板和?C大的什么老师在搞不得了的研究不成
AI的心理学应用……不,大胆点,AI类人心理开发
成功的话岂不是可以谈到活灵活现的AI女朋友了!
助理这边漫天脑补,办公室里,贺不疑也正与人对话。
视频那头,男人身着米色毛衣,眉眼清秀斯文,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你不用担心,没有特别的提示,又又不会想到我这里的,我们也有很久没见了,而且她的性格你知道,她非常相信她信任的人,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体会归体会,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
现在没有人比贺不疑更怕露馅。
露馅了冯又又会怎么样是缩回她的蘑菇洞,还是十动然拒或许他再深情款款的忽悠她一番,关系仍能维持,但那和道德绑架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总之发展可能很多,但任何一种,贺不疑都不太想要处理和面对。
“既然这样担心的话,你反而要控制好你自己身边的人,”宁长舒道,“再者,你想过没有,她最后还是要知道这件事的。”
“为什么,”贺不疑给出第一反应,“她要知道这个干嘛。”
宁长舒反问:“难道你打算要瞒她一辈子”
贺不疑:“对啊。”
他理所当然的太理所当然,宁长舒有那么几秒钟都没有说出话来。
片刻,扶了扶额。
果然家人工作和病人工作一样难做。
但是宁长舒思索一阵,觉得放任也不一定是坏事。
处理意外、处理变故,是成年人在亲密关系中、在人格成长中必须要经历的命题。
任何治疗都只是辅助手段,归根结底还需看自己。
于是他微笑一下,揭过这个话题。
“和我说说最近的治疗开展情况吧。”
两人每周都有通邮件,不过视频语音交谈总是会更加具象,贺不疑将冯又又近期的状况娓娓道来,着重告知了许薇的事情。
他事后知晓冯又又竟然威胁许薇离婚,实在出乎意料。
这颗软柿子违背生物本能,长刺了。
“之后我严密关注她的状态,她的情绪健康正向,没有再病发,不过去年夏天她妈走的时候,她也表现的正常,她太能藏心事了,我说不好。”
宁长舒沉吟片刻,摇摇头:“没关系,不用担心,不会的。”
“怎么说”
“因为主动的面对关系、抛弃关系、更新关系,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新陈代谢。人会在新陈代谢里,长出新的血肉,获得更加适应社会、更加健全的自我。”
贺不疑沉思。
“你是说,她在代谢她妈妈、代谢许薇对她的影响力,可是,前者对她很坏,后者并不是,都舍去了,是好事吗”
“没人说成长是一件好事宁长舒说。
贺不疑怔然。
不受伤害、不经风雨,永居永无乡,是童话梦境。
而经过雨打风吹,愈发坚韧不拔,能面对更多的困境而焕发生机活力,是一种现实需求。
他不再追问,而是若有所思。似乎这对他也有很大启发。
屏幕中,贺不疑单手撑着桌子,西装袖口平整,露出半边表盘,深邃的眉眼流露思考的痕迹,身后是高大的老板椅以及低调奢华的大理石饰板。
在这些外观之下,他有一副熊熊燃烧的炽热灵魂,浮于浅表的商业交往,盖不住他目下无尘的高傲本性,更不必说现在事业感情双向成功,他如日中天。
他受过挫折,但那比起复杂世情来说,其实不够。
宁长舒不言,只是静静看他。
至五六分钟后,贺不疑猛然回过神来,道了一句抱歉。
“没关系,我们继续说吧”
二人又说到接下来要去的特殊机构。宁长舒对孤独症并无研究,不会不负责任的给出太多意见,依据基本的了解,建议控制好变量,活动中防止意外因素的发生,避免对大家造成伤害。
贺不疑不用他提醒,也已经想到了。
两人聊了快一个小时,贺不疑口干,按内线叫助理帮他带杯水。
助理进来的时候,贺不疑正在结束对话,对着耳机里叮嘱说:“我没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就不要打过来,不然冯又又可能会接到,咱俩就露馅了。”
助理:“”
贺不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再补了一句:“你实在要找我,可以在晚上,她睡觉的时候。”
助理:“”
贺不疑专心在聊天,没有管自己给助理带来的心灵震撼。
衔着一个巨大的瓜,助理同手同脚的朝外走,贺不疑这才改了电话叫住他:“哎,你上哪去,外出的车备了没有”
他十一点有外出的行程,此时已经快到点了。
助理晃了晃脑袋,忙点点头。
贺不疑离开老板椅,拿起外套,往肩膀上一搭,经过助理身边时,身高带来了一定的压迫感。
他走路带风,吹得助理噤若寒蝉。
贺不疑去见了贺家的老管家。经人提醒以后,他格外关注了家里和集团的消息,知道老贺和徐思澜斗了起来。
老贺下决心时很坚定,要剥除外戚,但实际执行时,遭受比较大的阻力。
徐思澜从年轻时起就在集团,埋下的势力绵延数里,要连根拔起,便如刮骨疗伤,需要耗费的比老贺预料的多太多。
老贺是在商场上纵横多年的人,手段有的是,但面对真爱、面对日渐衰老的身体,不知道力气够不够。
贺不疑问了老管家家里的情况,对方道:“贺董和太太现在去欧洲度假了,之前是吵了架,太太许多天没有理睬过贺董,不过上周太太生日,贺董请了许多人来庆祝,两人说开了话,和好了。”
“集团的事我老家伙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太太主动退出了董事局,贺董呢,就把金融投资子公司、供应链公司什么的都收回来,在一点点的捋账,看起来是打算交到您手里。”
集团传统业务在报告上写着运行稳健,实际日渐缩小,这是传统行业的大势走向,与个人意志无关,既然贺不疑坚持不继承家业,那将这部分暂时托给专业的经理人运营也未尝不可,老贺自己也还能再打几年。
至于新兴业务部分、资本运作部分,完全可以给贺不疑,他可以从此入手,对AI上下游企业进行投资收购,将来不容易被人卡脖子。
AI行业确有前景,甚至有人说这会开启最新一次的工业革命,预期总是格外美好,画饼都会往豪华套餐画,事实是国内芯片等发展始终掣肘,除了个人智慧所支撑的独角兽在一枝独秀,其余产品大多是照猫画虎。现实来看,必须要有雄厚资本支撑,独角兽才可以以行业领头的身份,更好的度过未来十年,做出优势,在国际上行稳踏远。
这种盘画必定出自老贺本人,老管家嘴上说着自己对公事不清楚,其实又将之和盘托出。
贺不疑听他还有空琢磨这些,问:“所以老头子人没事是吧”
“还不错,”老管家说,“一直有医生看着,您不用担心。”
贺不疑的担心也就只到这份上了,别的不想管。
他叫人把给老管家带的补品拿过去,想算了,但老管家却有很多话说。
他老人家在贺家有几十年了,两代人的较量看的清楚,他跟老贺时间长,私心里更偏向老贺。
老贺是真正爹不疼娘不爱、从几兄弟里杀出来的,财富权利都有之后,总想追求点别的,而岑小姐太淡了,身体好时常在外面,身体差了也只顾孩子,老贺要的东西她给不了。
大多数夫妻也就这样凑合过了,偏偏徐思澜出现了。
他觉得,上一代人的恩怨归上一代,贺不疑是做儿子的,不该这样犟。
“人无完人老管家劝了贺不疑一会儿。
也不知道贺不疑有没有听进去,总之脸上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老管家只得悻悻结束,道,“不疑,有空还是多带女朋友回来看看你爸爸。”
贺不疑摆了摆手,他起身:“我送您。”
贺不疑送老人家上车,看车辆在路上远走。
“回公司还是”司机请示他。
“嗯。”
贺不疑坐上座驾,往反方向去。
***
去庇佑康教中心前几天,冯又又一直在与那边对接,了解机构运行状况,目前收纳孩童的人数和每个人的状况,她用心准备了不少物资,希望做一些实际有用的事情。
贺不疑连续几天回来,都看见冯又又在与人对物资,拿着打印好的清单,一项一项的勾,认真的可爱。
出行前一晚,贺不疑有社交局,回到家里已经是夜晚一点多,他经过走廊,看冯又又的房间门底下透出一点幽光,顿时驻足。
这么晚还不睡,一定又在整理。
贺不疑敲了敲门:“冯又又”
他出声的一瞬间,冯又又把小灯给灭了,并且没有出声。
贺不疑懒懒:“你小时候是不是很乖,防家长的经验也太不充足了,我进门的时候你就该竖起耳朵,关上灯。”
冯又又:“……”
贺不疑浅喝了一点点酒,不困,想找她玩。
所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子里的智能系统没跟他见外,走动时,走道的小夜灯跟着他的脚步亮起,将屋内烘出温暖昏暗的氛围来。
冯又又坐在床头的大靠背边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歪头控诉他:“你怎么能进我房间”
“我怎么不能进你房间”贺不疑靠着床沿坐下来。
“在玩什么”他探头看她笔记本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