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封擎洗漱休息下,顾淮舟这才离开。
黎熹坐在楼下的小院里纳凉,听见顾淮舟稳步靠近的动静,她随手拿起一只剥好的山竹递给顾淮舟。
“吃山竹吗?这颗看着很甜。”
顾淮舟直接弯腰,张嘴,等她投喂。
黎熹直接将山竹喂到他嘴里,顾淮舟咬走口感最软的那几瓣,黎熹很自然地将剩下的最大的那几瓣喂到自己嘴里。
其实山竹里面的果肉,越小越软,还没有果核。越大的,里面的果核可能越大。
但黎熹最喜欢用舌尖顶着山竹的果核玩,所以顾淮舟才咬走没有果核的小瓣果肉。
相处久了,他们已经熟知彼此的每一个嗜好。
起身陪顾淮舟走出小院,黎熹抬头看了眼封擎住的卧室,这才回头问顾淮舟:“你看上去心事重重,在想什么?”
黎熹猜测询问:“封老不愿意给你做手术?”
“其实我也不赞成你做脑部手术,风险大,后遗症大,太冒险了。”
顾淮舟摇头,“封老说,我这个问题不是做手术就能恢复记忆的情况。”
“那,你是在为无法想起变态杀手的具体模样感到难过吗?”
“也不是。”顾淮舟说:“封老说,我这个情况,是被深度催眠了。为我催眠的那位心理医生,是国际赫赫有名的催眠大师卡洛斯。”
“想要找回我的记忆,就必须解除卡洛斯的催眠力量,但卡洛斯早已去世多年···”
黎熹刚准备劝顾淮舟放宽心,慢慢来,就听见顾淮舟说:“卡洛斯有个亲传弟子,也是一名催眠高手,猜猜这个人是谁?”
嗯?
黎熹停下来,定睛看着顾淮舟,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陈风?”
顾淮舟不禁莞尔,“熹熹真聪明。”
“还真是啊?”
“我跟封老求证过,证实陈风曾参加过卡洛斯的葬礼,封老还说,陈风喜欢化妆。”
黎熹敏锐地抓住了问题所在,“卡洛斯曾为你做过催眠,她死在顾家出事之后,而陈风被泥石流掩埋身亡发生在顾家出事之前。”
“可以确认陈风是诈死了。”
顾淮舟赞赏鼓励地看着黎熹,他说:“继续说下去。”
“陈老资助过的孩子中,每一个在当日都被排除掉了作案时间,只有这个早就宣布死亡的陈风拥有现身犯罪的可能。”
“陈风的诈死,就是策划复仇的第一步。”
“这个陈风···”黎熹美眸倏然眯成两条睿智的弧线,她抱臂看着顾淮舟,手指在手臂上轻点着,突然说:“他们都是孤儿,那你说,这个陈风并不是隐姓埋名,改头换脸了。”
“他会不会换了一个身份活了下去?”
“一个得到政府认可,一个能自由自在活下去的新身份?”
顾淮舟听到这话,豁然开朗起来,“你认为这个陈风,他是找到了他的亲人,换了新的名字?”
黎熹点头,“是啊。”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经不起考究。”
可直觉本身就是最玄乎的一种力量,很多时候,直觉总能指引人找到谜题的答案。
顾淮舟深深地看了黎熹一眼,忽然呢喃道:“陈风一直活着,你说,他有没有可能一直隐藏在我的身边,冷漠旁观我的成长,看着我为此痛苦,受尽折磨?”
这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黎熹听到这里,眼睛都开始放光了,“很有可能哦。”
她垂眸望着沥青路旁几株开得姹紫嫣红的小野花,沉吟道:“那个人本身就不是正常人,他的三观跟我们肯定是不同的。”
“当年,他将你埋在棺材里,提出要玩游戏,其实就是另一种折磨人的手段。”
“他想要用你还活着的消息,继续折磨你的爷爷奶奶。你活着的那七天,他们就有希望,等到七日之期一到,你一死,你爷爷奶奶就会彻底陷入绝望。”
“他玩的是心理战术,他是要从心理上屠杀顾家满门。”
顾淮舟说:“但你的出现,破坏了他制定的计划。”
“没错。”
黎熹闭上眼睛。
她将自己沉浸入变态杀手的角度,从杀手的角度去看待那七天的一切。
黎熹闭着眼说:“他应该是个极度骄傲的高智商罪犯,他制定游戏规则,尊重游戏规则,所以在看到我真的找到你后,他的反应不一定是愤怒,也可能是···”
“开心,愉悦,就像是一个没有是非对错的小朋友,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感兴趣的洋娃娃。”
黎熹抖了抖睫毛,但眼睛仍闭着。
她继续说:“他把洋娃娃当作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东西,他一定会躲在暗处观察这个洋娃娃的成长。”
“如果这个洋娃娃变得聪明漂亮,朝他期待的方向成长,他一定会开心。而一旦那个娃娃变得愚笨,变得懦弱,不再像儿时那样的聪慧可爱,那他就丢掉那个娃娃···”
说到这里,黎熹豁然睁开眼睛,一把握住顾淮舟的手臂,脱口而出:“上一世,害我死于连环车祸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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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让他失望了。”
“我没有成为一个聪明的有趣的娃娃,我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被谢家人欺负,甚至差点患上了艾滋。”
“他觉得我成了一个无聊的普通娃娃,所以他要亲手丢弃我。”
“变态杀手丢弃‘娃娃’的方式,不是抛弃,是抹杀。”
说完,黎熹浑身大汗淋漓,小腿肚都在发抖。
顾淮舟手臂沉而有力地扶着她,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黎熹头顶,语气安抚地宽慰她:“···这只是我的猜测,熹熹,别自己吓自己。”
没听到黎熹回应自己,顾淮舟心里不安,赶紧将黎熹脑袋从怀里推开,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跟自己对视。
顾淮舟顾淮舟这才注意到黎熹牙关紧咬着,都快把嘴唇咬破皮了。
“松口。”顾淮舟伸手撬黎熹的牙齿。
黎熹浑身都在发抖,后槽牙紧紧靠在一起,顾淮舟竟然没能成功撬开她的唇齿。
“黎熹!松开,你这样会咬伤自己的。”
黎熹努力想要张开嘴,可她就是做不到。
人在精神极度亢奋或紧张的时候,意识很容易对肌肉失去控制。
见状,顾淮舟再次将黎熹按回怀里,耐心轻柔地拍她的背,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
“熹熹。”
“熹熹···”
如魔咒,如神音。
他的声音像是一阵安抚剂,注射进黎熹的身体,她亢奋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下来。
良久,黎熹才拽着顾淮舟胸前衬衫,叹息道:“淮舟,你信直觉吗?”
“直觉告诉我,我的猜想都是对的,我甚至连对方隐藏在我身边的身份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