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冥杀神般的目光对上我的眼眸，顿时就回过神，敛去了所有杀意，他忍耐又忍耐，最终，大掌一挥，抹去了小凤身上的火焰。
小凤被烧得浑身是血，身上的丝线一缕一缕黑焦地贴在身上，蜷缩在地。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被迷惑？”小凤沙哑地咳着血。
柳玄冥缓慢地俯下身，目光如炬俯视着她：“因为你搞错了对象……从你说出阿宁这个名字时，你就输了……”
小凤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不可能，我明明感受到你对这个阿宁的记忆……藏在了最深处。”
柳玄冥失声笑道：“被我舍弃的垃圾，却被你捡起来当做宝，你不失败谁失败？本仙心里真正重要的东西，又岂是你这种货色能窥探的？”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隐晦地看了我一眼。
难道他说的重要的东西，跟我有关？
我好奇地抹去眼泪，迫切想要钻进他的胸膛里，亲自去看一看。
“所以……刚才你都是故意耍我的，你封锁了心窍，故意让我看到你和阿宁的记忆，你……你好狡猾……”小凤气急攻心，噗嗤吐了一口黑血。
柳玄冥冷笑：“还不算太笨！”
他望着这女妖精，拂袖扫了扫刚才被她碰过的地方，一脸嫌恶的表情很是扎人。
这小凤也是第一次遇到嫌弃她的男人，她愤恨地咬着牙：“嫌我脏？呵！柳玄冥，你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抵触我，却还要跟我虚与委蛇，故意做戏给你的妻子看，你还当真是铁石心肠啊……”
“与其说是我把你夫人惹哭，不如说，是你自己！”
闻言，柳玄冥的眉梢忍不住跳动，很快就恢复平静：“不这么做，又怎能让你放下戒心，得意忘形，离开本体？”
他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地上那双红色绣花鞋。
小凤拼命地想要爬回去，却被柳玄冥控制在地，动弹不得。
“你……你想干什么？”她惊恐地问道。
柳玄冥没有回答她，反而转过头看向了泪眼汪汪的我。
“哭什么……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他伸出指腹，轻柔地替我擦拭泪痕。
我……
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
就觉得很难受，很心痛，好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子。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所疑惑，你所担心的，所害怕的，所不确定的一切，都会在此刻找到答案。”他牵着我的手，温柔地扶我站起身，然后走到了那双红色绣花鞋旁边。
“穿上她，你就能看到我的心……”柳玄冥的话充满了蛊惑，那坚定而坦然的目光，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鬼使神差的，我脱下了鞋，将脚套入了这双诡异的绣花鞋里。
当穿上鞋子的那一刹那，我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还没反应过来，柳玄冥便拉着我的手，按在了他的心口上。
咚咚……咚咚……
柳玄冥的心跳铿锵有力，在我触碰的那一刹那，变得越来越快。
随后，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我眼前真的出现了一颗心，一颗鲜红的，跳动的心，而在那里……我看到了我自己！
我看到我的笑脸！
从小到大，我所有的模样，都印刻在了柳玄冥的心里。
“我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不是我和阿宁那段过往，而是你……”柳玄冥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脑海中久久萦绕。
“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要选中你，为什么要让你去承受这一切。”
“苏小乔，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也是我给自己的一次机会，你走吧……”
说罢，眼前所有的画面都戛然而止，那颗跳动的心脏瞬间枯萎了一圈，我看到一束光在我眼前，像是在指引着我去做什么。
我顿时有些慌了：“柳玄冥，我看到了，我什么都看到了，你别闹了好吗？你这样好可怕……让我觉得好害怕……”
“苏小乔，顺着光走吧，走完这条路，等你再次醒来，你会忘了我，会忘了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你可以做回普通人，做回曾经的自己，至于你的父母……我会替你找回来，你的世界，什么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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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玄冥躲着我，不敢在我面前出现，可他压抑的嗓音，沙哑到了极点，做出这个决定，他一定很痛苦，很纠结吧！
“那你呢，你那件最重要的东西不要了吗？你不想回去你的世界了吗？”
我的回声震耳欲聋，可柳玄冥却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即使他没有出现，即使他沉默不言，我也能感觉到，他此时此刻正在黑暗中盯着我。
催促着我赶紧离开。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机会，不惜跟小凤做戏，引她得意忘形离开本体，就是为了抢夺这双成精的绣花鞋，让我穿上看到他的真心，看到他最隐晦的纠结和痛苦。
然后……放我离开。
“我……我真走了？”我故意转过身，其实在不断地回头张望着：“柳玄冥，我真的走了！这一走我就会把你忘了，你可别后悔。”
“我……”柳玄冥轻声地哽咽了，咕噜咽了口唾沫：“不悔！”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喷涌而出，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柳玄冥……你好深的心机，你、你故意的……故意让我看到你的真心，看到你心里都是我，然后残忍地把我推开，还要抹去我们的记忆……”
我彻底失控地嚎啕大哭。
“对，我是故意的，因为……我也是此刻才下定决心放你走，真正地放你离开，苏小乔，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混蛋！太混蛋了！
我讪笑一声：“你知道我的快乐是什么吗？”
我脱下了这双绣花鞋，指着鞋子道：“你穿上它来看看我的心，你就会知道我的快乐是什么了。”
如果没有柳玄冥，我还是苏小乔吗？
我的快乐还是真正的快乐吗？
柳玄冥默了一瞬，终究没敢出现，他轻叹一声：“你走吧！”
我气得捡起绣花鞋，朝他声音传来的黑暗砸了上去：“柳玄冥，你真的很像有什么大病……”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不走，我心甘情愿帮你拿回你的东西，然后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就算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样？你算不算个男人啊……”
我难受得无法言喻，掩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抚上了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