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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1 / 2)

◎“老婆都要跑了,我还装什么绅士。”◎

“别这样,好吗?”隔着两千公里的距离,程砚深的嗓音低沉,仿佛红梅枝头压下了沉沉积雪,向下弯起的树枝,几近崩坏。

沉默中,似有似无地叹气,鸟雀落在那重压的枝头,嘎吱作响的好像是落雪声,也好像是树枝的断裂声。

沈洛怡抱着自己的胳膊,忽然觉出几分凉意,明明窗外正值闷热的盛夏。

“我们别把这两个字放在嘴边好吗?怡怡。”

沙砾碾磨而过,声线极低的磁性,递进她的耳腔,鼓震着心跳。

心绪乱成一团,沈洛怡没有应声,只有呼吸在电流传导中交互纠缠。

长达几分钟的静默,明明想要避开他的呼吸,却惹得自己心跳也乱了序。

捂了捂自己的胸口,那杂乱的心跳声无从平静,良久,她听到自己说:“不好。”

低淡而哑的嗓音,声音平直掠过,不含一丝情绪。

下一瞬,不想再继续那些惹人烦闷的事情,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很快,程砚深的电话再次拨了过来,沈洛怡有些头疼,像是有人用利刃刺在肌理中,还不断扭转着方向,将那一点痛楚放大。

她闭了闭眼,短暂地逃避,手指挪到屏幕上挂了电话。电话刚挂,他的微信语音又弹了出来。

眼皮垂下,世界陷在黑暗中,仿佛有人扯着她下坠,耳边俱是那些刺耳的声音,难听尖锐地穿透耳膜,还有白噪音阵阵,仿佛陷入针孔。

世界嘈杂叫嚣,她不想睁开眼,更不想去面对这些。

索性,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世界安静了。

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用再去思考那些确定的或是迷茫的,程砚深父亲说的那些话,刺耳却也没那么严重,听过也便算过。

恼过,再回想也难牵动情绪。

似是而非,撩动心思,繁杂思绪沉淀后,却只惹着她急于确定的那份在意隐隐作祟。

糊里糊涂也能过日,但她纠结着还是想要个确定的答案。

她与程砚深之间的答案。

沈洛怡是这样想的,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原以为睡了很久,其实也就刚刚一个小时。

一道光线透过门缝递来,卧室里唯一的光亮。

还有一点压低的声线,隐隐约约挺不清晰。

“你就惯着她吧。”沈江岸不大,却足够她听清,声音里是明显的不满,“心心现在一言不合就跑回家,若是让外人听到,只会在背后指指点点我们教女不当,到时候闹大了对她的名声更不好。”

洛茜是不太听这些所谓的名声礼仪的,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她是我女儿,我不惯着她惯着谁。你别总拿那些所谓的教条枷锁束着她,她不累我看着都累。”

又怕惊扰女儿的休息,她渐渐沉下音调:“一会儿心心睡醒,你要是敢多说一句话,这几天你就别在家里待了。”

沈江岸敢怒不敢言:“你……”

瞥见洛茜含着怒火的眼睛,又无奈叹气:“我知道了,茜茜,别生气了。”

“……”

沈洛怡抱着膝盖缓缓坐起,轻轻舒了口气。

她慢吞吞地转头望向楼下的花园,流动的喷泉在夜光下波光粼粼,涟漪阵阵,几分宁静的安然。

程砚深来提亲的那次,他们也是站在那里,几句之间达成联姻条件。

那会儿还在春天,现在已经临近夏天的末尾。

三个月时间。

“心心,吃晚餐了。”洛茜轻轻敲开她的门,打断她的思绪。

沈洛怡乖顺地点点头,踩上拖鞋慢悠悠地下楼。

餐桌前,沈江岸早已等在了那里,手里还拿着经济日报,却也没翻动,明明视线早就望向行动缓慢的沈洛怡,却等她坐下的时候才放下报纸。

“你准备在家里住几天……”沈江岸刚开口,就被洛茜瞪了一眼,生生转了语气,“你的脚腕怎么样了?没事的话,尽快恢复工作节奏吧。”

沈洛怡点点头,正要开口,就被洛茜截了话,一向温柔的她难得面上出现几分戾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让你去公司代女儿上两天班,就这么难吗?心心身体还没恢复好,你就催来催去,就差这几天吗?”

沈江岸被洛茜不留情面地指责,瞥了眼目光茫然的沈洛怡,他咳了声,小声提醒:“女儿还在这儿呢。”

他还想要稍微端着点一家之主的面子。

可洛茜根本不吃这一套,女儿的身体健康比任何都重要。

语气更加严厉:“那你都知道女儿在这儿,还偏要说这些?”

沈洛怡低头喝粥,慢条斯理地嚼着蔬菜,忽然觉得家里这样吵吵闹闹似乎也挺好的。

至少比她一个人在那个空荡荡,到处是旁人装修的痕迹的别墅要好太多。

“我吃好了,屋子有些闷,我去外面转一转。”沈洛怡吃得一向很少,只是随便囫囵咽了几口,便放了筷子。

单薄的身形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微风拂过,吹动她的裙摆,仿佛下一瞬就会被行过的晚风带走。

轻轻阖上房门,身后传来朦朦胧胧的声音。

“让你别瞎说,你非要说些有的没的,要是把女儿气跑了,你也给我走人。”

“茜茜……”

“别叫我,你今天就给我搬出去。你在这儿已经严重妨碍到我们母女俩交流感情了,真是烦死了。”

“……”

那些声音落在耳朵里,温馨和煦,她不由抿嘴笑了笑。

脚腕的伤势已经不太影响走路,沈洛怡还是放缓了脚步,在林荫小路上悠闲散步,往常她都是在这条路上陪着大本玩耍,忽然一个人,还有些无所适从。

想起被她留在别墅的大本,她停下了脚步,打开手机,给李阿姨发了消息,请她代为遛狗。

网络刚连通,一连串的消息涌进来,振动不停。沈洛怡只瞥了一眼,发过消息又重新进入飞行模式。

她没特意看,真的没特意看,她只是随意地看了眼置顶的那个聊天框。

99+。

是程砚深发来的消息。

长长一串“对方已取消”的语音通信。

眼睫颤了颤,重新搅乱一池静水,半满的确定,又添上几分切实的安心。

心下还未做出决定,她的手指已经重新打开手机,再次解除飞行模式。

何铮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心悸浮起。

她大概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拨来的,纤细的手指悬在屏幕之上,清透的眼眸定在手机上,一声声振动逐渐和她的心跳同频。

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沈洛怡按下了接通键。

“怡怡。”冷清的声线染上几分燥意,沁凉又急切,平和中荡上的矛盾感。

是程砚深,沈洛怡继续往前走,云淡风轻地应声:“哪位?”

自然听出了他的声音,可依然这般询问。

无意的,又故意的。

呼吸声渐重,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无形间从听筒中透过来。

静了半晌,他到底还是沉住气,语调重新归于淡定:“你老公的声音听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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