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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50(2 / 2)

“她跟我说我带了一只小野猫出门,是要付宠物入境费的。”

“什么小野……”沈洛怡睡得有些懵,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小野猫?

“才没有小野猫。”沈洛怡凉凉瞥过去一眼,声音愤懑,“你被她骗了。”

她才不是小野猫。

沈洛怡鼓了鼓嘴,她又不是完全听不懂,明明他们刚刚的对话里没有任何野猫和费用之类的词语。

瞪大眼睛直勾勾望着他,扯着他身上那件和她同款的冲锋衣:“你快说,你们说了些什么?”

漆黑的眸底几分笑意荡漾,程砚深清冷的声线徐徐落下:“她说,祝我和朋友旅途愉快。”

“哦?”她眨了眨眼。

程砚深低语:“我说,那是我爱人。”

耳朵有些发烫,接近零度的冰岛天气寒冽,她的面上却不由燃上燎燎热度。

“我也没非要听的。”嘴角忍不住翘起几分,“不过,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这趟冰岛冒险是临时起意的,但程砚深依然安排得很是周密。

刚出机场,路虎越野车已经等在了车库。

后备箱装备更是齐全,沈洛怡只望了一眼,便看到了帐篷和睡袋。

好像真的是冒险。

只有半天时间的冒险。

车子是往兰德曼纳劳卡高地的越野路开的,路上下了点雨,雾气笼上,路也看不清晰。

沈洛怡靠在车窗上,静静看着远处模糊的景色,连绵的山脉,被雾色覆盖,有一点隐约的底色浮上,浅浅的灰绿色,山顶还有皑皑积雪。

程砚深放慢了车速,渐渐雨势大了,能见度不足十米。

单调的公路,只有一片白雾笼罩的黑,白与黑,还有中间蔓延的灰色苔原,仿佛身处寂静岭。

生机又荒凉。

“好像《死亡搁浅》里的场景。”荒芜寂寥,还有蔓延的幽暗。

沈洛怡的思绪一直是空白的,像是发呆,又仿佛是沉浸其中,慢慢地在心底蔓延出几分静谧。

她侧过脸,望了望程砚深清隽的侧脸,恍惚觉得在一片空白中找到了定点。

其实一开始她是没有那种真实的感觉的,无意间瞥过车内显示的时间,原来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们车子已经开了四个小时。

可是没有日落,天还是灰色的,蒙蒙中仿佛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没有时间概念的尽头。

双腿缩到座位上,这种氛围下,她说出口的话仿佛也格外轻柔:“倒是不像冒险,像是一次末日旅行。”

在昏暗中只有天边依然亮着,可路上依然是昏暗的。

她从未见过那么大的雾气,远比伦敦的更大。

让视线都朦胧,车子行进在山前,才能看清那些山体的颜色,也不只是灰绿,像是人工颜料在那儿之上染上五彩斑斓。

寂清中唯一的色彩。

程砚深叫她下车的时候,沈洛怡其实还不想动,外面的雨太大,风也太大。

他们只有身上的一件冲锋衣可以挡雨。

可站在雨里的时候,视线所触及那些漫漫无边的蓝调时刻,仿佛那幅景象在她眼底自动生成了画卷。

磅礴又壮观。

黛提瀑布在雾气中,很难用人眼去捕捉,只有跟着雨滴一同飘来的水汽扑在她的脸颊上,还有伴着雨声的隆隆瀑布声,才让她感觉到一点存在感。

即便是站在山坳边,依然让她有种走进普罗米修斯幻境的错觉。

心情平静,却又压抑,然后再抱紧身边的男人。

雨水顺着帽檐滑下,她的手上脸上都是水,视线模糊又清晰,偶尔也可窥见一角黛提瀑布的全貌。

“我听人说,冰岛抑郁的人很多。”夹在簌簌雨声中听不清晰的嗓音,几分轻灵。

是那种纯粹的自然美,但太过直白太过惊艳的美感,仿佛天空压得极低,变幻的天气好像一伸手就可以够得到。

直观,却也让人压抑。

察觉到怀里女人微微发抖的手指,程砚深将人拥着往车里送,随意地接话:“好像是的。”

嗓音压低:“不过,我还挺喜欢在抑郁的时候来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冰岛,也不是他第一次踏上这条越野路,却是第一次有人陪在他身边。

沈洛怡坐在副驾驶上,解下湿漉漉的外套,车厢空调打开,暖风吹来,她依然瑟瑟发抖。

说话含糊不清,连牙齿都在颤:“你也会抑郁?”

程砚深情绪看起来很是稳定,如果他不提,她从来不觉得他会有什么抑郁的时候。

如果真的有,或许,可能慕尼黑大学真的学业压力很大吧。

厚重的羽绒服被披在她身上,程砚深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擦过她的湿发。

沈洛怡撩开毛巾一角,正对上他沉淡的视线,墨玉般的瞳孔里只映着她一个人。

“我也是平常人。”程砚深落下一句极轻的话。

低眸,视线锁着她:“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喜恶爱憎我都有。”

男人薄唇淡抿着,眉眼俊美如画,一颗水珠蓦地从他的额头上滴落。

他放下毛巾,久久凝视着她,仿佛隔了半个世纪那么久,窗外的雾气都消散许多。

她才听到他清润的声线:“或者去掉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更好些。”

沈洛怡回想着他刚刚的两个词,再去掉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眼波微颤。

情、欲。

喜、爱。

程砚深神色自若,嘴角啜着淡弧,他漫不经心地拨动着银质的打火机,还是她在生日时给他刻下烟花的那只。

一点火苗燃起,摇摇晃晃的火光照着眉弓:“可以许第二个愿望了吗?”

沈洛怡在晃动的火光中望着他淡漠的面容,刚刚空荡的心房在慢吞吞地收着什么东西。

一丝一缕的情意,在光里清晰。

“第二个愿望。”他撩起眼皮,“沈洛怡,对自己坦诚一点。”

俊美矜贵的面容,眼神锐利:“去做你喜欢的事情,让你开心的事情。”

兜了个圈子,哪里是冒险,其实只是想带她来散心。

努了努鼻子,她安静了许久才小声说:“和第一个愿望重复了。”

他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她更有拒绝的勇气。

“谁说每个愿望都必须不一样的。”

程砚深吹灭了那点微弱的火光,车厢内重新归于一片暗淡,深邃的轮廓隐没在光影之中。

唯有声音淡而清晰:“我只想我的程太太,现在笑得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