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江予雨趴在桌上,本来打算的是预习明天的课程,再整理一下参评材料——最近有个含金量不算低的文学奖项正在进行作品评选,学院内有位给他们授课过的孙教授欣赏她的文采,替她写了推荐信,让她报名参加试试。
她闷闷咳嗽几声,只觉得脑袋发昏,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正巧此时何汾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拿起手机,没注意竟然给挂断了。
何汾没有马上再打过来。
江予雨想了想,给男友发了条消息:【你回宿舍吧,我不太舒服先睡了。】
发完她把手机留在下面,上床睡觉去了。
时间还挺早,林言奚几个都在各自位置上做着自己的事情,见江予雨爬上床,林言奚问:“你就睡啦?”
江予雨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安静嗯了声。
林言奚走过来,踮着脚,脑袋狐疑地凑到她床边:“江予雨。”
“你是不是淋雨着凉发烧了?”
女孩躺在床上,就露出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头发昏的缘故,反应有些慢,眼底氤氲着湿漉漉的水光,和平时文静内敛的模样相比,倒是多了份乖巧。
“没有……”江予雨强撑着精神,“就是头有点晕,我刚刚量了体温的。”
“行吧。”
林言奚小声了点,刚要走开,又瞧见她震动亮起的手机,“何汾给你打电话了。”
江予雨翻了个身,面朝着墙。
她闭上眼,声音闷闷的:“你帮我挂了就是。”
-
隔天一早就有课。
还是在阶梯大教室上的公共课。
这已经是开学第二周,不过上周公共课的老师出差开会去了,所以这节课算是开学以来的第一次课。
公共课有时会安排不同学院的学生一起上,是以偶尔会出现座位不够的情况。
大一的时候江予雨几个人吃过一次没座位只能站在教室边上听课的教训,是以此后只要是阶梯教室的公共课,都提早定闹钟去上。
江予雨今早难得赖了一会儿床。
林言奚让她不舒服多睡会儿,她们先去把位置占着。
最后江予雨赶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了。
教室在六楼,刚好这边电梯处没什么人等着。
她按了上行键,等电梯下来。
林言奚这时发消息过来说快点,老师在点名了。
江予雨低头回复消息,完全没注意到电梯口旁边的自动售卖机前是什么时候站了个人的。
挺高的男生,穿着一身黑,一边手懒懒散散地插在兜里,正拿手机扫着码。
她回复林言奚。
【在等电梯了。】
林言奚消息又发了过来。
【我靠,这学期公共课我们竟然和经济学院一起上。】
哐当一声。
自动售卖机内一罐饮料滚落下来。
男生将插兜的那只手拿了出来,微弯腰,抬起出货板,将冒着寒气的饮料取出,然后动作利索地单手打开易拉罐,仰头先喝了一口。
电梯抵达一楼,江予雨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她按亮楼层,又按了关门键。
即将关上的电梯门在合拢的那一瞬间又突然打开。
一道黑色身影跨了进来。
江予雨先是闻到顺着打开的电梯门一同传进来的,空气中漂浮着的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她然后抬眸,看清进来的男生的脸。
她愣了下。
男生微微眯起眼眸,视线同样落在她脸上。
片刻后,他又漫不经心移开目光,错过她,径直往电梯里边走去了。
江予雨自认记忆力还没有差到能把昨天就见过的人的脸忘掉的地步。
认出男生就是那个昨天开着跑车和女生一起借给她伞的人,她心底微微惊讶,本来是打算说一句好巧,然后再认真道谢的。
哪成想男生完全没半点还记得她的样子。
江予雨抿抿唇,正犹豫要不要开口,男生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劳驾。”
男生倚在后边电梯厢壁上,语调是与昨晚如出一辙的散漫磁沉,“按一下六楼。”
江予雨扫了眼已经被自己按过的六楼。
“已经按了。”她说。
“行。”
男生说完后,电梯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密闭的空间内,烟草味慢慢变浓,倒也不难闻,有点像薄荷的味道。
一举一动造成的声响在此刻能放大数倍。
男生站在她身后,似乎是慢悠悠地弹了几下拎着的易拉罐的拉环,叮叮当当的,然后又仰头喝了口冰饮料。
透过反光的电梯厢门,江予雨瞥见他滚动的喉结和线条清晰的下颚。
她睫毛眨了眨,垂眸看手机,瞧见林言奚新发来的消息:【左边倒数第三排,走后门进来,点名点到咱们院了。】
电梯很快到了六楼,江予雨先走出了电梯。
男生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走出来。
上课铃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响的,江予雨顾不上再去注意男生是往哪边走的了,她脚步加快,走到教室后门门口。
讲台上公共课老师还在点名。
江予雨微低了点身子,看到林言奚她们后,打算趁老师没注意时过去。
结果公共课老师陡然一呵:“后门进来的那两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课堂上稍微有点事都能引起不小的注意,整个阶梯教室的人都看热闹般地转过头来。
江予雨一眼就瞧见座位上三个室友转过来后脸上露出的震惊的表情。
不过这震惊好像不是单单是对着她的。
生平首次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注视,还是因为踩点偷偷进教室,江予雨站在原地微窘迫,还没意识到“两个同学”是什么意思。
“先站着,叫什么名字?我看看刚才点名点到了没有。”
公共课老师看样子也没打算责罚,只是往前翻点名册。
江予雨名字在嘴边刚要说出来。
只见得公共课老师抬手推了推落到鼻梁上的眼镜,找到了方才点名时空着的名字,抬眸问她:“陈驰逸是吧?”
江予雨先是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到过。
这时的阶梯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吃瓜乐子人偷笑起来。
她忙摆手:“不是——”
头顶忽地传来声吊儿郎当的嗤笑:“老师。”
方才在电梯里听到过的声音居然响起在了她身后。
大摇大摆进来的男生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则悠悠闲闲地拎着饮料。
在全教室的人注视下,他薄唇擒笑,右肩斜抵着门,笑得散漫且顽劣,整个一混不吝的模样:“陈驰逸这才刚进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