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2)
“任务?”中原中也说, “你的消失,是配合他执行任务?但是我昨天才见过……”
“不是,不是!”中原千礼焦急道, “这不是你的哥哥, 他是平行世界的保罗,而我是你的儿子小千!”
说起来有些绕, 但他仍然以最快速、最简洁的语言,将现状告知给干部中也。
最高干部听明白了, 但难以理解。
Port Mafia首领太宰策划一出空中飞人后消失,闹得满城风雨,组织上下人心惶惶。
然而,首领消失,是为了来这个异世界, 让他平行世界的兄长,杀死他平行世界儿子的亲朋好友。
“可以这么理解吧。”首领宰漫不经心地说。
听到他亲口承认, 中原中也顿时气笑了, 他咬牙切齿道:“你嘴里有没有一句实话?”
“那重要吗?”首领宰说。
中原中也:“那不重要吗?!这一切究竟就怎么回事, 这个异世界又是什么?!”
“中也, 我先去处理一下麻烦。”魏尔伦说,“稍后我向你解释。”
中原千礼眼疾手快再次往他身上扑,用力环着他的腰, 快速而坚定地说:“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你不要伤害他们!”
“小千, 我给过你机会。”
魏尔伦的声音仿佛在吟诵咏叹调,忧郁、悲悯、宽容, 话语却毫无怜悯之意,“一开始, 我没有杀死他们,你却责怪我将他们挥开——你已经被他们的骗局蒙蔽双眼,心里存着不公正的偏向。”
“我们才是家人。”他又强调。
中原千礼瞬间意识到,魏尔伦已经陷入某种怪圈,一时半会,无法通过言语来疏导他的偏执。
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大概率依然沉浸在‘两个人当着自己面被杀’的恐惧之中,瑟瑟发抖,而中原千礼迅速厘清情况,他不再尝试说服他了,转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最高干部中也。
中原中也接收到他的求助信号。
他刚才自然看见那三个被魏尔伦攻击的家伙,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再一个十几岁的瘦弱小姑娘,若不是他出手,这几人正面迎上魏尔伦,怎样都撑不过三秒钟。
“哥。”中原中也说,“有必要吗?反正只是女人和小孩,放过算了。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然而,魏尔伦此人,向来挥刀向更强者,并且从不怜悯弱者,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一视同仁。他看着中原中也,颇为不满:“中也,你也要替他们说话吗?”
中原中也:“我都不认识他们,说句公道话罢了。”
中原千礼:“保罗,我们家里一共三个人,现在是二对一,少数服从多数,你应该听我们的。”
魏尔伦似乎认真思索了一下他这句‘少数服从多数’,中原千礼趁机给五条悟发消息求助。
而在思考过后,魏尔伦摇头,以更不容置疑的姿态,拍板道:“你们不明白,我是在保护你们。”
最高干部中也没有直接和魏尔伦起过冲突,十分顺利地与他相认并称兄道弟,但他也明白自己的兄长执着时有多么不可理喻。
黑手党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潜藏的敌人,不放过任何与自己对立的目标,但出于这种原因,杀死完全无辜的小孩和女人,亦是荒谬万分,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跌份。
中原千礼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双眸亮晶晶的,像望着无垠海面上的浮木,眼里藏有一丝紧张。
中原中也:“喂……”
“中也。”首领宰冷声道,“我说了,别做多余的事。”
中原中也皱眉。
又听他说:“这是首领的命令。”
首领的命令。
这像一句冻结魔咒,将他未出口的话语打散,表达欲消失,也把他本人定在原地,像玩木头人游戏的小孩子,鬼转头的瞬间,连眼睛也不能眨。
他沉默,中原千礼读到他的不语。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的神情从希冀转为凝滞,难以置信似的,顿了好一会,这才迟迟意识到大难临头,然后,慢慢崩塌——魏尔伦带给对方的伤害,似乎都不如自己这瞬间的迟疑来得严重。
无端的,中原中也不敢继续与他对视。那明明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
他低下头,听到自己嘶哑的嗓音,沉着回应。
“……是,首领。”
啪嗒。
纸袋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沿着坡道弧度滑落,滚到中原中也脚边。
那是一枚小小的纸盒,应当是礼物,袖扣之类的小玩意。
他又看向中原千礼,小朋友的胸口一起一伏,眼睛里蓄着晶莹泪水,牙齿咬着下嘴唇,似乎觉得能以这种方式逼迫眼泪不要流下来,其实已经在哽咽了。几次呼吸后,他的努力奏效了,没有哭,坚强得不可思议。
中原中也却觉得相当不好受,胸口揪着,喘不上气的难受。
他捡起脚边那枚掉出来的礼盒,脑袋里没有想法,一个服从首领命令的工具,不需要思考命令的含义,甚至能够舍弃思考这件事本身,他已习以为常,这像又一串篆刻在他躯体内的字符指令。
他上前两步,将礼盒递给中原千礼,他不该说话,但他的嘴唇违背理智,低声道:“……抱歉。”
中原千礼稍显惊讶,顷刻间,澄澈圆润的蓝眸中,又出现一股梅雨天的湿意。
这令中原中也莫名提心吊胆,他想,这孩子会怎样呢,还是会指责他的无能,又或者继续哀求他、祈求得到帮助呢?
都没有。
中原千礼抬起胳膊,袖子用力擦了两下脸,把眼眶处的潮湿擦去了。
他声音有点颤抖,需要使劲提着气,才能叫自己不要立刻哭出来,于是他抿着嘴,用力抿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像雨后出太阳,努力撑起响晴天。
“爸爸,很高兴见到你。”
他大声说。
中原中也一怔,愣在原地。
脸上没有表情。
他张开嘴,又合上,喉结跟着滚了滚,带着那条束缚着颈部的Choker一道,发生轻微的移动。
那条金属扣的装饰品,横陈在他的颈间,像一条墨色的割喉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