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加更)(1 / 2)
薛满成功救下那名男童,男童安然无恙,倒是她滚得浑身疼,掌心?也?被沙砾磨出了血。
戈宏朗扶起她,愧疚万分?地道:“阿满姑娘,实在抱歉,我马上送你去医馆包扎。”
“小伤,不碍事。”薛满边掸着衣上沾染的灰尘,边低下头,朝那男童凶巴巴地恐吓:“这次算你好运气,姐姐我见义勇为救下了你,但若有下次,我保证你的脑袋被马蹄子踩得稀巴烂!”
那孩童哭得更加大声,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他的双亲闻声赶来,得知经过后?向薛满千恩万谢。
戈宏朗何尝不是躲过一劫?他坚持要带薛满去医馆,薛满道:“真的不用,我还赶着回衙门。”
她拾起滚落在一旁的墨盒,打开一瞧,墨都断成了两截,好在没碎,凑合凑合也?能用。
戈宏朗忙道:“我再买一盒还给姑娘。”
“你买的是你买的,我买的是我买的,得是我买的才有意义。”薛满道:“好了,戈护卫,再会。”
糟糕,又耽搁了时辰,回去准得挨批。
到衙门时,伙房已经开始放饭。薛满本想清理干净,换身衣裳再去找许清桉,转念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狡黠一笑。
她不顾一路上旁人的侧目,慢悠悠走?向许清桉的书房,期间还要扯扯辫子,攥攥袖口——随后?人往书案前一站,“少?爷,对?不住,我回来晚了。”
许清桉看她一眼,闭了闭眼,再看她一眼:不是幻觉。
她手里抱着个木匣子,发辫松垮,绿衣沾土,脸庞脏兮兮的,杏眸却?清澈明亮。像伙房的那只白猫,调皮捣蛋却?不自知。
“你去哪了?”他问。
薛满送出怀里的木匣子,“我去给你买墨了。”
先不管她为何突然要买墨,许清桉只问:“你亲自去墨厂制墨了?”
她理直气壮——她向来理直气壮,“我去学子街买的墨,但是一波三折,遇上好多事情。”
她将“偶遇纨绔秦淮明,略施巧计脱身”“突逢孩童惊马,英勇无畏施救”两件事娓娓道来,末了挺起胸膛问:“少?爷,你说我是不是个聪明勇猛的好婢女?”
许清桉紧抿薄唇,深眸难辨喜怒。他想批她冒失莽广,不计后?果,可?对?上她沾沾自喜的脸,话?便咽回喉中。
他走?到她身前,“伸手。”
薛满乖乖照做,只见掌心?擦伤半边,零星血迹混着沙砾,说不上严重,却?也?疼人。
许清桉探向她受伤的位置,蓦地用力一握。
“啊!”薛满痛呼着缩手,用力瞪他,“你做什么!”
“疼吗?”
“你明知故问!”
“既然疼,便要学会别再多管闲事。”
“你的意思是,我该眼睁睁看那孩子被马踢死?”
“你与他非亲非故。”
“再非亲非故也?是条人命。”薛满轻哼,“不成,我做不到。”
她扭开脸,态度拒绝又倔强,一如他们为竹叶青吵架的那次。
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再僵持下去,恐怕又是一场冷战。
许清桉转身离开,薛满肩膀一塌,刚要骂他几句,他便已返回书房。
两人的视线交汇,她双瞳剪水,怒光熠熠。他静默淡持,手中拎着一只药箱。
她仍是生?气的模样,却?给了台阶,“少?爷,我手疼。”
许清桉便替她清理伤口,动作轻缓至极。
薛满的怒意烟消云散,软下声,“我知道你担心?我,不希望我以身犯险。可?当时他离我很近,我完全?可?以救他一命。”
“你不过仗着运气好。”
“是啊,竹叶青没咬到我,马也?没撞飞我,我次次逢凶化吉,还有主子亲自给上药,可?不就是运气好?”
“事不过三,再有下回,你今年都别再想领月银。”
薛满哀嚎:“不成,我兜里干干净净,没银子花了!”
“你的银子呢?”
“给你买墨了啊,三两银子一盒,可?惜都断了,你就凑合着用吧。”
“为何要给我买墨?”
“因为……因为……俊生?说你的生?辰快到了。”薛满吞吞吐吐,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夹的菜你没碰。”
无需说太清楚,许清桉已心?领神会,微微叹息后?,替她仔细上好药,“我知晓了。”
“所以你千万不能扣我的月钱。”
他不置可?否,“今后?出门带上路成舟,他能保你安全?。”
“他堂堂银枭队校尉,哪有保护一个婢女的道理?”
“我会和他说。”
“成吧。”薛满弯起嘴角,她家少?爷真厉害,连七品校尉都请得动。
莫名地,她想起衙门失火被韦霄刁难那晚,她脱口喊出的一串名字:云斛、云飞、云齐……往后?她不需要瞎编乱造,真正有人随行保护了!
*
两天?后?,薛满与许清桉查完诊藉,排除了不少?人,最终确定?三名症状与柯友文相同的病患,时间跨度长达两年。
无独有偶,路成舟也?有新发现,“昨日夜间,有名男子私下拜访了闻铁匠,童和尾随着他,一路到了韩府别院。”
许清桉问:“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路成舟点头,“他姓戈,名叫戈宏朗,是韩府的一名护卫。”
薛满突然问:“他是不是大约二?十?五六岁,高?鼻深眼,有些?异域人的模样?”
路成舟道:“是,阿满姑娘认识他?”
“他是韩志杰的护卫,早前在破庙里见过一回,后?来在茗芳会我也?碰见过,前几日更从他的马下救了一个孩子。”薛满很是诧异,“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路成舟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阿满姑娘,你太单纯了。”
薛满又回忆起一处细节,“裘大夫说他用驱蛇粉撒伤了黑衣人的眼,我上次见戈宏朗的时候,确实见他眼睛通红。”
“那便不会错。”许清桉道:“他仅是个护卫,身后?应当有人指使。”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韩志杰。
薛满本就对?韩志杰印象差,闻言道:“他是韩志杰的护卫,此事肯定?和韩志杰有关。”
许清桉沉吟一瞬,“路校尉,你派人盯住他们,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他将整理出的病患名单交给路成舟,“你去调查这三人和柯友文,查清他们得过什么病,行踪轨迹是否有重合。”
银枭队不愧是京畿营精锐,不出三日便复命:“许大人,我调查到这几人近年都得过一场重病,后?来家中重金求得神药,他们的病情迅速好转,可?一旦断药便性情大变,时常会出手伤人。”
“其?他三人目前情况如何?”
“一人在神志不清时跌落水塘溺死,一人被家中禁锢,免得他伤人伤己,还有一人……”路成舟道:“与柯友文一样,在杀了人后?自戕身亡。”
“这案子可?禀到衙门?”
“没,他杀的是自家小妾,他妻子认为家丑不可?外扬,便将人草草埋了。”
“他们没有继续用所谓的神药?”
“那药得十?两白银一粒,每月少?则两粒,多时十?几粒也?有,富户吃得起,普通人却?难以为继。”
薛满咋舌,“四个人中死了三个,疯了一个,那药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还有件事。”路成舟道:“那几户人说,何姑娘前段时间也?找过她们,恰好是在她遇难的前几日。”
“何姑娘问了什么?”
“何姑娘向她们打听了神药的来处。”
一切都对?上了,何湘从柯友文的死联想到另外三人,再顺藤摸瓜查到神药,继而陷入险境。
这神药究竟有何古怪,与韩志杰又有何关联?
薛满忽然道:“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韩志杰像病了许久,形容十?分?憔悴,茗芳会时却?好转许多,会不会他也?在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