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笑眯眯地道:“好,永州比阜安暖和,再过几?日,估计便用不上袖炉了?。”
“阿满,我要跟廖大人去书房议事,你可要同去?”这是端王在?好声询问。
“当然要去,我去喊风若泡茶,你们?等我到了?再开始!”
廖望远:……老了?,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待到了?书房,又有件更?离谱的事情发生:端王与许清桉特意在?中?间留了?个位置,等那婢女进了?书房,理所当然地坐下,道:“廖大人,可以开始了?。”
廖望远看向端王,后者道:“开始吧。”
廖望远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是这样的,下官在?三个月前收到衡州来?的消息,便开始排查本州各地,有无蒂棠茚流通的迹象。没过多久,果然发现了?可疑之处,原是一家走南闯北,押送货物的镖局,仗着人脉广的优势,私下兜售起所谓能治百病的神药……”
好在?那镖局是半年才开始的此等勾当,又被他们?及时发现,暂未产生像衡州那般大的影响。如今相关人员均在?他们?的监控中?,也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但廖望远仍战战兢兢地下跪,“都怪下官办事疏漏,竟让这群歹人在?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险些惹出大祸。若非圣上高瞻远瞩,料敌如神,下官便是以死谢罪也难辞其咎……”
他洋洋洒洒地自我检讨一番,说得口干舌燥,才得端王一句,“起来?吧。”
廖望远撑着膝盖起身,不敢再坐回去,站着道:“殿下,下官已经搜集好相关凭证,可要现在?呈上?”
裴长旭道:“嗯。”
廖望远躬身递上一叠簿册,少女起身接过,本以为会转交给端王,岂料她先翻开浏览了?一遍。
“幸亏发现得早,还?未闹出人命案子,否则你头上的乌纱帽指定不保。”她如此评价。
“……”廖望远汗流浃背,这婢女到底什么身份,竟敢抢在?端王和许少卿之前翻看簿册,甚至敢对朝廷命官评头论足?
当然了?,说的确是大实话?。
“阿满,别?闹。”裴长旭终于肯管教婢女,只是力道弱不禁风,“那伙歹人筹谋缜密,专门乘间击瑕,即便在?衡州时,许少卿也是在?闹出好几?条人命后,才察觉到对方?的鬼蜮伎俩。”
薛满立马道:“少爷又不是衡州的本地官,不过是去那边巡视衙署官员,顺便纠察不法之事。”
“……”廖望远彻底糊涂了?,放弃探究她与两位青年的关系。
裴长旭道:“但凡是朝廷命官,都有纠察不法不公的责任。许少卿也好,廖大人也罢,这均是他们?的分内之事。”
“你这话?有失偏颇……”
“阿满。”许清桉倒上一盏茶,推到她面前,“喝茶。”
好吧。
薛满喝了?口温茶,别?说,风若泡的茶怪好喝的。
廖望远趁机将簿册重新递给端王,见他接过后才松了?口气。
裴长旭翻看了?一会,将簿册交给许清桉,“许少卿看看吧。”
来?永州的路上,裴长旭已跟许清桉说过南昌府的大致情形,比衡州好些,但比永州要差上一些。另有另外两地,同样有蒂棠茚的踪迹,好在?刚有苗头,暂未形成气候。
纵观蒂棠茚的踪迹,已知的是遍布五洲,均由当地有头有脸的商人暗中?布局。利用病患及亲眷们?的求医心切,以高价贩卖蒂棠茚丸。再进一步,想必便如衡州那般,笼络当地官员,牟取钱财利益,而罔顾此举会酿成的灾祸。
其中?最?关键的线索,便是这些商人们?都曾去往兰塬,在?当地一所名为求香畔的青楼中?寻得美娇娘。从那时开始,他们?便走向一条被利欲熏心的不归路。
神通广大的求香畔,与其背后的势力才是重中?之重。
许清桉心中?渐有定夺,景帝此次派他与端王秘密行事,彰显出他对广阑王的极端猜忌,或许更?有势在?必除的决心。是以,此行只许成功,而不许失败。
裴长旭问:“许少卿,看完了?吗?”
许清桉合上簿册,“看完了?。”
裴长旭言简意赅,“本王明早要看到前往兰塬的具体计划,以许少卿的聪明才智,想必易如反掌。”
“凭什么!”薛满率先抗议,“这会儿已经接近酉时,你明早便要详细计划,岂不是要他通宵达旦地干活?”
“阿满,事出紧急,多耽搁一天,便可能多一个被蒂棠茚祸害的病苦百姓。”裴长旭道:“至于凭什么?自然凭本王主领此事,许少卿得听从本王的安排,否则只需本王的一句话?,许少卿便能锒铛入狱,余生再难窥见阳光。”
话?毕,他不想再听她任何对许清桉的维护,负手走出大门。廖望远连忙跟上,而薛满顾着跟许清桉告状,“少爷,他分明在?公报私仇,刻意刁难你!”
许清桉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偷听后,牵住她的手道:“阿满,他方?才的吩咐没有问题”
“让你通宵做事还?叫没有问题?”
“他是端王,凡事无须冲在?最?前头。”
“你的意思,有事你去做,有险你去冒,有灾也得你去抗?”薛满瞪眼,“他只需要在?后方?指手画脚,坐收渔利?”
“是运筹帷幄。”许清桉拉她到身前,耐心解释:“领兵打仗,总是有兵有将。于公,他是天家皇子,我是臣子,理该听他命令行事。”
薛满郁闷,“那你一路上都要这么累?”
“有你陪着,又怎会疲累?”
这话?说进了?薛满的心坎,她转怒为笑,“好吧,我有空便帮你泡茶,炖大补汤,可好?”
什么汤,猪肺汤?
许清桉道:“当然好。”
见她重新恢复神采,眸光熠熠,许清桉难免心魂荡漾,双手勾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一切恍如梦境。
阿满直面真心,远赴云县来?寻他。端王紧随其后,虽别?有用心,却没有再阻止他们?的靠近。前往兰塬的一路上,他们?拥有许多相处的时光,如在?晏州,如在?衡州,如在?瑞清院的日日夜夜。
他没有失去阿满,反而如愿走得更?近。
薛满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凝视,专注且灼热,仿佛想在?她脸上烧出个洞。
但她知晓他不是想烧出个洞,而是另有渴求。
她轻仰起脸,凑近他线条优美的薄唇,“你想亲我吗?”
需要回答吗?
不需要。
许清桉正?待用行动代替回答,门外忽响起裴长旭阴魂不散的声音。
“阿满,该陪我去书房练字了?。”
“……”
许清桉置若罔闻,扶正?她分神的小?脸,俯首覆上柔软,如品尝一块细腻的糕点?,将她里外吃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