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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1 / 2)

算算时间,正该是熊类结束冬眠,春季觅食的时候。经历一个漫长的冬季,初醒的熊或许瘦弱,却是最饥饿凶残……

裴长旭亦想到了这点,他当机立断熄灭了火,随即拉着薛满躲到最里的角落。两人一动不动,听着吼叫声愈来愈近,四?足踏步的声音更分外清晰——

熊要进洞。

薛满的脑中有?一瞬空白,右手探向?左上?臂,那里正绑着一枚小巧精致的袖箭。这是许清桉送她的新年礼物,虽然?只有?两发箭,但聊胜于无,兴许能阻止熊进洞呢?

她扯扯裴长旭的袖子,反被他用食指点唇,附耳轻道:“你待在这,我出去一趟。”

薛满怎么肯依他,“要去一起去,我身上?有?袖箭,我可以帮你一起赶熊!”

“袖箭?恐怕给熊塞牙缝都不够格。”裴长旭从腿上?卸下一把匕首,丢开剑鞘,刀刃泛起阴森寒光,“阿满,听话,乖乖等三哥回来。”

薛满死死拉着他的手臂,“裴长旭,要去一起去。”

“我舍不得让你去。”朦胧的光里,他勾着唇,在她额头轻吻,“阿满,要是我活着回来,你便嫁给我做妻子,与?我白头到老,可好?”

他并不期望薛满的回答,问完后便毅然?转身,朝着近在咫尺的危险前行?。

能活着回来最好,但若死了,变为她心中永远的一道疤,此生亦是无憾。

山洞外,一只体态高大却毛发稀疏的黑熊正缓慢爬行?,每爬几步,便要发出浑厚的低吼声。

它艰难地熬过寒冬,苏醒后找遍山头,也没能畅快地饱餐一顿。

饥饿使它暴躁,痛苦,寒冷。它敏锐地感?觉到前方的山洞散发着暖意,靠近后,更闻到一股食物的气味。

洞口愈来愈近,它竖起身躯,学人类那般用后足站立,刚要急不可耐地进入洞穴,忽见一抹白色身影显现?。

他手持短小的武器,双眸锐利地锁着它,浑身散发出生肉的香气。

黑熊仰起脖颈,朝天气势汹汹地吼叫,他却没有?被畏缩,反而往外疾跑几步。

黑熊立马追了上?去,硕大的手掌如蒲扇般拍向?他的面庞。

裴长旭敏捷地躲过,伸臂一划,银光划过黑熊的臂膀,留下浅浅的一道血痕。

黑熊感?受到了疼痛,吼声变得更加粗粝,凶猛地扑向?裴长旭。裴长旭躲避不及,正被它扑倒在地,背后是坚冷的地面,前方是黑熊泛着绿光的眼,泛着腥臭的獠牙,以及锐利到能轻易划破他脖颈的利爪——

裴长旭咬紧牙关,曲着双臂抵御黑熊的身躯,奈何人与?熊的力?道悬殊,不多时便落于下风。

黑熊的厚掌成功摁向?他的胸膛,利爪瞬间戳进肌肉,鲜血迅速染红白色中衣。

裴长旭闷哼一声,在黑熊准备低头咬向?他的脸时,右手握紧匕首,拼尽全力?往它脖颈插/入!

除去手柄,匕首尽数没进它的皮毛中!

黑熊彻底红了眼,一声撼天动地的嘶吼后,它将裴长旭提到半空中再猛摔落下地,随即咧开血盆大口,咬向?对方的大腿——

裴长旭闭上?眼,正祈求它别将他吃得七零八碎时,突然?听到两声破风的动静。再睁眼,便见黑熊的双眼被利箭射中,正撕心裂肺地低吼打?转。裴长旭咬紧牙关,拼着最后一口气跃身而起,拔出黑熊脖上?的匕首,奋力?插进它的心口——

黑熊轰然?倒地,震得林间飞鸟惊鸣。

裴长旭筋疲力?尽地栽倒,歪了头,望向?不远处举着左臂的少女。她在不住地颤抖,可举起的手臂那样稳,稳到能射准黑熊的双眼,救出危在旦夕的他。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她喜极而泣,“三哥,我们不会?死,都会?长命百岁地活着。”

黑熊已死,但裴长旭的情况并没好到哪去。

他的胸膛被利爪扎破,又被黑熊用力?掼摔,加之在江中浸泡半夜,满身伤痕累累,几乎瞬间发起高热。

薛满艰难地拖着他回到山洞,简单替他处理?好伤口后,见他半昏半迷,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她忙扶他坐在怀里,拍拍他的脸,“三哥,三哥,你清醒些,千万不能睡着!”

裴长旭半睁开眼,眸光微有?涣散,“阿满。”

薛满忍着泪道:“我在,你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好吗?”

裴长旭道:“疼,身上?好疼。”

薛满道:“你受了一些伤,我已经替你包扎好了,再去找点止血的草药敷上?,你很快就?能痊愈。”

裴长旭道:“是吗?可痊愈得太快,我便不能离你这么近,也见不到你担心我的样子。”

薛满不理?他,用袖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裴长旭断断续续地道:“阿满,你……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们也是……也是在山洞里。不过那时候……是我……我抱着你。”

薛满道:“我记得,我都记得。”

八岁的她和十一岁的他,在寒冷的山洞里抱在一起,边取暖边鼓励彼此。他们告诉对方,一定能等来救援,活着走出那片深林。

那时的他们做到了,代价是阿爹以命换命。一晃九年过去,他们又陷入相似的危机,这次没有?救星从天而降,是三哥挺身而出,拼死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可她已经失去了阿爹,不能再失去三哥。

她胡乱擦去眼泪,放他躺倒地上?,“你等着,我马上?去找药。”

她小跑着离开山洞,路过黑熊的尸体时暂停步伐,泄愤似地踹了一脚,随即埋头冲向?树林。

要么说?,话本子也不是白念的呢?

薛满清楚记得,她看过一本关于善良医女和英俊侠客的故事?,里头对野外一些救命的草药有?详细且繁多的描述。

比如长得像蒲公英的紫色刺头花蓟草,又比如生在路边如杂草般不起眼的艾叶,以及因生得像一排铜钱而得名的毛排钱草。

薛满仔细回忆这些草药的特征,在山林里兜转许久,终于找到了藏在路边灌木丛里,一堆不起眼的艾叶草。

它们还小,枝叶仍不茂盛,但薛满顾不上?那么多,先尝过叶子确认无毒,再摘了许多嫩叶兜在裙摆中。

三哥有?救了,三哥不会?有?事?!

她跑得飞快,半湿的长发随风而动,循着来时做的记号,急不可耐地往回赶。但跑着跑着,周遭的虫鸣鸟叫逐渐收声,视线的尽头出现?一群人影。

是谁?

薛满陡然?站停,下意识想找地方躲避,奈何对方已发现?她的踪影,不消片刻便涌围向?她。

为首那人年近五十,穿一件黑缎圆领劲装,黑发短须,英姿飒爽。他身侧那人比他稍小一些,亦是威武高大,浓眉怒眼。

此时,黑缎袍男子正用鹰隼般锐利

的眼神检视薛满,低沉开口:“薛家阿满?”

薛满警惕地回视,脑中蹦出一个人,“广阑王?”

闵钊闻言一笑,对身边的傅迎呈道:“倒不是个蠢的。”

傅迎呈语气阴森,“能与?端王一起金蝉脱壳,秘密潜进兰塬,将求香畔戏耍一通的女子,当然?不会?是蠢人。”

闵钊摇头道:“你我都老了,竟会?被这群小儿?蒙蔽欺耍。”

“全是属下的错!”傅迎呈忙道:“怪属下掉以轻心,未能发现?这几人的把戏,才会?害得十八皇子下落不明!”

闵钊道:“事?已至此,说?这些毫无用处。”

傅迎呈咬牙,“对,当务之急是找回十八皇子。”否则南垗那边没法交代!

傅迎呈看向?被众人围住的少女,她面色惨白,狼狈不堪,一双杏眸写满恐慌,脊背却挺得笔直,颇有?其父当年的风范。

“薛满。”傅迎呈缓慢喊出她的名字,威胁地低语:“只要你告诉我们裴长旭和十八皇子的下落,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

哈,当她是傻子吗!

薛满内心不屑:三岁孩童尚知晓鸟尽弓藏的道理?,她又岂会?相信他的哄骗?

傅迎呈看出她的不配合,冷冷地勾唇,“任你姑母再厉害,端王的本事?再大,此刻也没法救你性命。我劝你识时务些,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薛满一声不吭。顶嘴吗?手无缚鸡之力?,她有?什么资本跟对方顶嘴。那么顺从?更不可能,她岂会?出卖三哥苟且偷生。

傅迎呈抽出腰间长鞭,威慑地甩了两下,“你确定你这身板,能撑得住我三下鞭子?”

眼看薛满依旧装聋作哑,傅迎呈正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忽听闵钊道:“你摘了那么多的艾叶草,想来是端王受了重伤,正等待你回去治疗。”

薛满惊异于他的敏锐,将艾叶草抱得更紧。

闵钊又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薛家阿满,你与?端王尚未成亲,又何须为他豁出性命?横竖他自身难保,你顺水推舟向?我做个人情,我承诺将你安全送回江南。”

薛满瞪着他,忍不住道:“听你所言,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但天地间除去自私自利,更有?无法割舍的亲情道义。”

“性命当先,亲情道义又算得上?老几?”闵钊抚须淡笑,“更何况,你那么确定端王值得你以死相护吗?”

“……”

“九年前,你父亲已为端王赔上?一条性命,如今又轮到了你。”

“我阿爹是为救我而死,跟三哥没有?关系!”

“哦?那你可知,当年落难的人本该另有?其人,而非你与?端王?”闵钊面带讽意,“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父亲与?你的苦难,皆由薛氏一族的贪婪而起。”

薛满惊愕一瞬,随即摇头保持清醒,“你别想挑拨离间,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闵钊大笑,“你相不相信,都没法改变事?实。”

“事?实是你危言耸听,想迷惑我出卖三哥。”薛满面无表情,“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死都不会?如你的意。”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傅迎呈恶狠狠地道:“王爷许你敬酒你不肯吃,偏要尝尝我这杯罚酒。也罢,我先抓了你,再将整个林子搜一遍,照样抓得住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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