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若换作从前,殿下的推断不无?道理,但太子最近寻得妖道,深得圣上?欢心,一切便未有定数。”
裴长旭眸光倏冷,“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殿下莫小看了恒安侯府。”
“你还探到了什么消息?”
“比如,皇后惹怒圣上?被禁足三月,而圣上?沉迷修道,竟萌生?出禅位之?心?”许清桉问:“这些够吗?”
“胡言乱语!”裴长旭陡然?变色,“父皇正值壮年,怎会无?端端地禅位!”
“那便得去问问太子与那妖道了,究竟有何等本事,能叫圣上?短短三月便迷失心智,欲弃国家不顾。”
裴长旭的脸色青青白白,他不过离京三个月,便生?出这等匪夷所思的变故?因是?秘密出行,他刻意隐瞒行踪,除去父皇外几乎阻断消息,直到阿满恢复记忆才给外祖父去了书信。万万没想到,此番的变数正是?父皇本人!
他仍心存侥幸,“父皇英明神武,面对确凿罪证,定能够明察秋毫。”
“人的心偏向哪,真相便在?哪。”许清桉道:“下官以为,圣上?的心如今偏向太子,即便殿下带着广阑王、傅迎呈及十八皇子进京,恐怕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或许还有更坏的转折,便是?被太子、广阑王等人反咬一口?。”
裴长旭并非蠢驴,自然?知晓他说得有理,情感上?却难以接受。
“出发兰塬前,父皇亲口?道,如今只信得过本王。”裴长旭道:“本王相信父皇。”
“皇后在?禁足前,也同样信任圣上?。”
裴长旭勉强定神,“那依你所见,后续当怎么办?”
许清桉反问:“阿满已恢复记忆,殿下打算何时解除婚约?”
裴长旭冷声,“许清桉,这与你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许清桉慢条斯理地道:“昨夜醉酒,我宿在?了阿满的房中?。”
“……”
“即便恢复记忆,阿满爱的人依旧是?我。”
“……”
“殿下,你输了。”
“……”
裴长旭怒不可遏,一拳挥向许清桉的脸,“你撒谎!阿满不可能留你过夜!一定是?你胡言乱语污蔑她!想破坏她的名声来?激怒本王!”
许清桉侧身一避,轻松躲开?他的袭击,“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阿满院中?的奴仆。”
裴长旭的理智断弦,疯狂地再?度扑上?前,“无?论你怎么挑拨,本王都不会信!阿满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会与她拜堂成亲!会与她儿女绕膝!”
这回许清桉没有再?避,而是?硬生?生?吃了他一拳后,提脚踹中?裴长旭的腹部。
“殿下曾经有这样的机会,却因为贪婪、多?情、优柔寡断叫阿满伤心欲绝。是?殿下逼走阿满,亲手将阿满送到了我的身边!”
“你算个什么东西!来?路不明的外室子,阿满解闷的乐子而已!”
“殿下又算个什么东西!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等失去了才在?那故作深情!”
“许清桉,本王要?杀了你,本王绝对要?杀了你!”
“裴长旭,有本事的话你尽管动手!看到底是?谁杀的了谁!”
任谁也没料到,谦雅温润的端王殿下、矜傲风流的恒安侯世子会跟市井流氓般对骂互殴,你一拳来?我一脚,打得鼻青脸肿亦不罢休。
门外的杜洋试图阻拦,却被裴长旭怒吼着滚蛋,眼看局面混乱,杜洋只得去找薛满救场,然?而走到半路,却得知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
“殿下,许少卿,你们住手吧!”杜洋急赤白脸地喊:“方才牢里传来?消息,称广阑王与傅迎呈都中?毒死了!”
打斗中?的两人终于顿住动作,齐齐望向杜洋。
杜洋重复:“广阑王与傅迎呈吃了有毒的饭菜,双双中?毒身亡,随后下毒的那名狱卒也割喉自尽。”
裴长旭脸色煞白,身形猛地一摆。
许清桉勾唇,“太子殿下比我想得更果?断些。”
裴长旭张了张嘴,艰难地挤不出半句话。真是?太子所为吗……太子他何至于……
许清桉整理皱乱的衣服,朝裴长旭莞尔一笑,“所以,殿下真不考虑跟恒安侯府合作吗?”
裴长旭怒目而视,“许清桉,你休想!”
许清桉道:“离回京还有几日,殿下不妨三思而后行。”
……
薛满听闻广阑王、傅迎呈在?狱中?身亡的消息,同时也知晓裴长旭、许清桉的大打出手。
她急忙赶到裴长旭的院中?,见他正坐在?露天的空地上?,连块地垫都未铺。
薛满往四周看了一圈,杜洋呢?罗夙呢?竟不知天还凉着吗!
她走近裴长旭,视线滑过他的脸庞,还好还好,没有破相得太厉害,许清桉应该不会被治罪。
“三哥。”她安下心,轻声开?口?:“地上?凉,我们进屋坐好不好?”
裴长旭置若罔闻,目光直视前方,神色平静到麻木。
薛满不放弃,“三哥,我知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的伤还未好,凡事得以身体?为先。”
裴长旭终于动了,侧首看向她,“你去看过许清桉了?”
薛满摇头?,“我知道消息后,便先来?看的你。”待会儿再?去收拾另一个也不迟!
是?吗?看来?还是?他略胜一筹。
裴长旭仔细端详她的脸,一如既往的娇俏鲜活,又多?出些意味不明的潋滟。再?往下看,白皙修长的脖颈处,有几枚衣领也难遮的红色印记。
裴长旭不怒反笑,断断续续地笑。
笑他的自以为是?,笑他的不懂珍惜,笑他的后悔莫及。
许清桉说得没错,是?他亲手逼走阿满,将她送到了许清桉的身边。如今后悔已没有用,阿满的心给了别人,拒绝接受他的忏悔。
笑着笑着,那些懊悔心痛便化?为眼泪,铺满整张面庞。
薛满顿时慌了,“三哥,你怎么哭了?是?哪里疼得受不了吗?”
裴长旭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阿满,我这里疼。”
薛满会错意,“是?被熊抓伤的地方又裂开?了?你等着,我马上?去找泰酉,叫他帮你开?药止疼!”
裴长旭不肯松手,“阿满,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你不要?走,回头?看看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换作失忆时的薛满,定要?对他不留情面地讥讽。但眼前是?与他相伴十六载的薛满,她做不到冷酷地对待裴长旭。
“三哥。”薛满学着他那般,温柔轻抚他的头?顶,“与我做夫妻后,你会发现我的许多?缺点?,厌弃我不如记忆中?的善解人意。我呢,又会怨恨你太优秀,总吸引外头?的女子示好,恨不得时刻掌握你的行踪。时间一久,你看我鼻子不是?鼻子,我看你眼睛不是?眼睛,两人反目成仇,连基本的情分都难以维持。”
“不会的,我们不会的,我会待你好,今生?只待你一个人好……”
“我们会。”薛满坚定地道:“已经错过一次的事,不需要?重蹈覆辙。”
“我不会放你走,绝对不会……”
“脚长在?我的身上?,你没法阻止我的离开?。”薛满道:“我爱许清桉,很爱很爱。”
“你从前也爱我,你忘了吗?”
“是?啊,我从前爱你,所以委曲求全,欢喜全由你掌控。但是?我经常不快乐,于是?离开?京城,遇见很多?新鲜的事,认识许多?新鲜的人,最后终于明白,真正的快乐和爱是?什么模样。”她道:“三哥,我们好聚好散,好吗?”
裴长旭不说话,眼泪打湿了衣襟。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次真正地失去了她。
他的阿满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