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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 / 2)

崔慕礼草草休憩两个时辰便起身, 俊容淡静似水,所有神思皆沉淀而下,化为眸中一抹黝黑深邃。

他张着双臂, 由乔木替他穿戴官服,待衣冠整齐后, 侧首道:“下午替我送信给周三公子, 请他三日后午时登云阁一叙。”

“是,奴才知晓。”乔木躬身送他出去,刚踏出门槛,冷不丁记起点事来, “公子, 有件事忘记禀给您了。昨日表小姐回府, 遣人送回了红参, 还有,还有……”

崔慕礼目视前方,脚步未顿, “如何?”

乔木用余光偷瞧他一眼,“还有用红封包着的一百两银票。”

“带了什么话?”

乔木暗道:真是神了!公子怎么知道表小姐有话带到?

“表小姐请拂绿姐姐带话, 说:多谢公子的红参, 百两银子不成敬意,请公子置办一身新衣裳,如若不够,请公子暂且垫上,回头问拂绿姐姐取。”

乔木复述完, 觉得浑身上下怪别扭的。哪有感谢人, 直接送银子的……又不是做买卖, 银货两讫。

他却是误打误撞想对了, 谢渺不就是想银货两讫,再无瓜葛么。

对此,崔慕礼心如明镜。他喜怒不显,长睫一抬,便可窥见眼底有清浅而意味不明的泠泠星烁。

她当他是什么,想亲近就亲近,想疏远就疏远?

她既主动沾染了他,如今想抽身,便要先问问他的意见。

万般皆始,岂由得她率性而为。

*

说回谢渺,自从得知孙慎元与崔夕宁的关系后,她左思右想,苦恼非常。

夕宁是重生后,唯一对她改观且释放好感的朋友,孙慎元则好巧不巧,是巧姑的亲生兄长,而这二人在前世上演了一场凄美恋情,惨烈之程度,叫她光回忆都慨叹万分。

出于理智,她想劝夕宁放手,然而从夕宁的态度来看……若非走入绝境,夕宁定难轻易妥协。

夕宁看似温雅端庄,内心却有一股勇气,她渴望冲破父亲打造的牢笼,哪怕舍弃荣华富贵,与孙慎元一同吃苦。

但再深的情,往往也抵不过贫困岁月的磨砺,夕宁一个千金大小姐,与孙慎元家的破房根本格格不入。更别提私奔……谢渺绝不支持她与孙慎元私奔!

他们既相爱,便得堂堂正正地在一起,孙慎元若真心爱惜夕宁,想得不该是让夕宁陪他吃苦,而是砥砺德行,成为能匹配夕宁的优秀男子。

一个穷秀才,翻身只能依靠科举。上届春闱,孙慎元因救夕宁遗憾落榜,而下届科考,还有足足两年。

两年啊……

诚然,她清楚夕宁的求助是无心之言,但她既已预知结局,又怎么做得到置若罔闻?

谢渺摁了摁额角,心牢计绌仍没有头绪,直到那日,谢氏约她去出门,回程时,她们遇到了一件事。

崔府的马车本平缓行驶,忽然间,车夫一个急停,回头低声道:“夫人,前头有人拦了马车,咱们绕不过去。”

“拦马车?”谢氏稳住身子,难掩好奇,“什么人,拦了谁的马车?”

嫣紫贴心地道:“夫人,您和表小姐在车里待着,奴婢下去看看。”

嫣紫走后,谢渺掀开车帘,往前头张望。只见宽阔的马车上,一辆朴素马车横在路中央,而离它不远处,一名白发老妪正跪地哭喊。

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呜呜呜,我儿冤枉,请大人……大人……替我儿做主……”

过得一刻钟,路上恢复通畅,嫣紫亦返回马车。

嫣紫道:“原来是刑部罗尚书路过此地,一名老妇拦车替亲儿喊冤,说是儿子被污蔑杀了人,请罗尚书替她做主……”

罗尚书?

谢渺一愣,耳畔传来谢氏的声音,“刑部的罗尚书?我听老爷说,他为人最是清廉公正,这老妇倒有几分聪明,知道拦下他的马车喊冤。”

谢渺的心跳不由加快,刑部罗尚书,罗必禹?!

她竟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说起来,罗必禹的事情,前世依旧是由谢氏所述。但那是半月后,罗必禹因父去世,悲痛丁忧后的惋惜。

谢氏道:罗必禹出生贫寒,性格古怪,却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他为官多年,痛恨阿谀逢迎之流,对寒门子弟多有关照……

对寒门子弟多有关照。

谢渺闭了闭眼,努力回想细节。按照时间推算,罗必禹此时应当正负责红河谷灾银一案,再有几日,他那痴呆的老父便会因疏忽走失,最终死在牛头山的沼泽地中……

因此意外,罗必禹离开官场,再无消息。

再睁眼时,谢渺眸光剔亮,唇边缓缓浮现笑意。

有办法了。

*

谢渺主动递话给巧姑,请她与孙慎元到茶馆一聚。巧姑不明所以,领着孙慎元高高兴兴地赴约。

兄妹俩对谢渺自是千恩万谢,谢渺没客套,尽数受了,随即扯了个由头,请揽霞和拂绿带着巧姑到四周转转,独留下孙慎元在雅间。

孙慎元见架势便知,恩人有话要私底下与他悄悄说。他虽纯良,却也通透,他知道谢渺与崔府的关系,也听崔夕宁提过谢渺。他十分明白与崔夕宁的差距,向来将二人之事捂得严严实实,除去那日上元灯会,险些被人撞破……

他略微出神时,谢渺轻咳几声,喊道:“孙公子,我有话要与你说。”

孙慎元表情一正,有礼作揖,“谢小姐,请说。”

谢渺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道:“上元节那日,我都看到了。”

原来那人是她。

孙慎元暗叹:祖母危重那日,他便觉得谢渺身形有些眼熟,然一切未明,他宁可装聋作哑,抵死不认,也要保全夕宁的名声。

于是他故作懵懂,问道:“啊?上元节?不知谢小姐看到了什么?”

呵,装得还挺像。

谢渺长吁一声,道:“你别装了,夕宁已将你们的事情都告知于我,你要她等你两年,是或不是?”

这的确是他与崔夕宁的私话。

孙慎元有片刻沉默,再开口,语气无比郑重,“慎元定要金榜题名,以锦绣前程聘她过门。”

谢渺伸出两个手指,“下一次春闱还有两年。”

而崔夕宁今年已经十七。

孙慎元眼皮一抖,消黯垂眼,“我知。”

两情虽相悦,然横在他与她之间的是门第,是难以跨越的时间。

气氛瞬时低迷,清秀斯文的青年如遭乌云蔽日,脸色一片灰暗。

“孙慎元,于你而言,是前途重要,还是夕宁重要?”谢渺突如其来地发问:“若要你放弃功名,放弃家人,与夕宁私奔,你可愿意?”

“此事万万不可!”孙慎元没有犹豫,忍着痛心,颤声道:“我的前途是其次,夕宁出身矜贵,怎能无名无分地跟着我?我恋她慕她,是想给她更好的生活,而非拉她进入泥沼,与我一同吃尽苦头。”

谢渺冷哼,“那照你的意思,若她父亲不许,你便会轻易放弃?孙慎元,你配不上夕宁对你的一片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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