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是被凝固一般,呼吸越发不畅。
不知怎的,男人静默而立,不发一言,她却脚底生寒,想立即逃出这个诡异死寂的院子?。
“林姑娘,雁过留痕。这世?上,做过的事,定有迹可循。”
半晌,男子?清越平淡的嗓音伴随着带有香樟独有香气的冷风轻飘飘吹入耳中。
林秋兰听在?耳里犹如恶魔索命之语,手?心冰凉,惊疑不定看向他,恰好?对上他掀帘时幽暗漠然的双眸。
“陆公子?,你...这是何意?我怎的听不懂?”
“既然公子?无事,那?我就先行一步,我家丫鬟还在?外面等着呢。”
林秋兰不着痕迹退后一步,再也待不下去?,准备绕过他向院门走?去?。
脚步匆匆地离开破庙,见对方?并没阻拦,她不由呼出一口气。
坐上马车,她不敢再停留半分,吩咐车夫立即回城。
林秋兰没接丫鬟递来的热茶,攥紧掌心,指甲掐进肉里,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来赴约时心里有多喜悦多期盼,离开时就有多狼狈多心寒。
她愤恨地闭上了发红的眼,想起男子?看向她时毫无温度的眼睛,不由有些后悔。
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得不偿失的蠢事?
怎么就让他察觉了?怎会?让他发觉的!
当时明明就没人的,她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动手?前仔细观察过四周,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看见。
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无事。”
声音恍惚,一片涩然。
经此一事,她自知,恐怕与陆公子?再无可能。
——
叶惜儿一觉睡醒已经日落西斜了。
屋里的光线渐渐暗沉下来,显得整个房间更加静谧。
她惺忪着眼睛,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小腿往左边一移一踢。
脚丫如愿踢到了人,心神一安,嘴角翘了翘,慢慢醒神。
睡了一下午,感觉精神好?了不少,往旁边一看,男人似乎也刚醒不久。
肚子?传来饥饿感,她爬起来,想出去?端晚饭。
心里感叹,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这是养病还是养猪呢?
穿好?衣服下床,还没穿好?鞋子?,房门就被敲响了。
“嫂子?,晚饭做好?了,我给你们送来。”
门外是巧儿的声音,叶惜儿立即回到;“来了。”
她快速地走?过去?开门,就见小姑子?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外,上面摆着两个人的饭菜。
“嫂子?,你端进去?吧,不够再叫我。”
“谢谢巧儿,你可真好?,等我养好?了病带你去?买衣裳首饰。”
魏香巧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照顾哥哥嫂子?是应该的,可嫂子?这样夸她,还说给她买首饰,她也挺开心的。
叶惜儿把?饭菜端进去?放到书桌上,眼睛亮晶晶地小碎步跑到床前,把?床帐卷起,对着魏子?骞笑嘻嘻道:“你猜猜今晚吃什么?”
问完还没耐心等对方?猜,直接兴奋地揭晓了答案:“有山药排骨汤诶!”
“巧儿太好?了,知道我馋肉了,总算是让我尝到肉味了。”
“待会?你就喝点?汤就行了,你没我恢复的好?恢复的快,还不能吃油荤。”
“下来吃还是我端过来喂你?”
魏子?骞见她一脸的喜笑颜开,眉宇间还带着点?狡黠和得意。
他唇边掠过一丝轻笑,回道:“下床吃吧。”
“行,那?你穿厚些。”
叶惜儿转身就去?衣柜给他找厚披风。
上次她在?衣柜里看见了,他以前的衣裳基本都没了,但却在?下方?底层找到一件宝蓝色缂丝墨菊纹披风。
颜色张扬亮眼,料子?做工极好?,一看就是他以前用的东西。
叶惜儿从没见他穿过,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可她拿出来,那?男人却不愿意披上。
“怎么了?这不挺好?看的吗?披上暖和。”
魏子?骞摇摇头,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叶惜儿见他垂下的眼睑和紧抿的唇角,像是明白了什么:“你不愿意穿以前的衣裳?”
怪不得天气这么冷,却一次也没见他穿出去?过。
见他不开心,她也不想勉强:“好?吧,不穿就不穿。”
又看了看他那?张精致妖冶的脸,语气中还带着点?可惜,这么好?看的披风,他披上一定很好?看。
叶惜儿扶着他坐到书桌前,两人挨在?一起坐着吃饭。
她先给魏子?骞盛了半碗汤,自己啃着炖到软烂的排骨,惬意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桌上一碗黄澄澄的蛋羹,一盘清炒白菜,一碟清拌豆腐,一大碗放了枸杞的山药排骨汤,好?看又好?喝。
菜色简单又清淡,几乎看不见油星子?和调味料。
可两人吃得都很满足,尤其是叶惜儿,汤里的排骨都被她吃了个精光。
她的手?不方?便拿筷子?,用着勺子?都吃得欢实。
魏子?骞见她胃口这般好?,心想她的病应该也快好?了。
夜色昏黄,光线稀薄。
屋里点?燃的几盏油灯照亮一方?天地,驱散一室的黑暗。
吃完了饭,叶惜儿把?碗盘收进了托盘端了出去?。
魏子?骞想起她下午说的话?,见她回屋了便直接开口问道:“你之前睡觉前想说什么?”
“嗯?”叶惜儿疑惑,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两秒。
随即反应过来,她想起来了,她要告状。
出了这么个人命关天的事,憋在?心里不说,不告状,那?根本不是她叶惜儿的性格。
若是发生在?现代,她早就回家找后台了,敢害她叶家人的性命,祖坟都给他挖出来。
这次她憋了这么久,没告诉魏母,没告诉柳媒婆,回来没第一时间说出真相已经是够能忍了。
叶惜儿想起这事,小脸立即一肃,眉目都凝重了起来。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郑重其事道:“魏子?骞,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我听着。”
叶惜儿见他也认真看着自己,心下满意,冷着一张脸,正色道:“这次我掉下悬崖,不是意外,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
回想当时背后那?股骤不及防的力道,还有极速下坠时那?种骇人的失重感,她不由身子?一颤,现在?还心有余悸。
在?湖里挣扎的窒息感她更是不愿意再回忆。
魏子?骞闻言眉心一跳,脸色霎时就变了,坐直了身子?,瞳仁墨色沉沉,声寒如冰:“你是说有人暗害你?”
叶惜儿木偶般点?点?头。
魏子?骞见她面色泛白,神情有些不对劲。
伸出手?握住她的指尖,触手?沁凉,心猛地一紧,缓了缓情绪,软了嗓音:“惜儿,上来。”
叶惜儿爬上了床,坐在?棉被里,这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
被棉被裹紧的感觉安全感十足,她眨了眨眼睛,对上他担忧的视线,身体放松,淡抿唇瓣,冲他露出一个小小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