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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拥抱(2 / 2)

她有些吃惊。

这个江寻州竟然是鳏夫!

正妻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难道江倩语就是因为母亲去世,要守孝,才会与魏子骞定了亲几?年却还没成亲吗?

后来孝期过了,魏家却出?事了。

叶惜儿胡乱猜测着?,翻看着?江寻州的资料。

这老狐狸的信息可真不少,资料都比别?人多几?页。

年过半百,干得事可真多。

尤其是缺德事!

叶惜儿翻着?翻着?,手指骤然停住了。

黑暗中,那双桃花眼蓦地睁圆,瞳孔急速收缩震颤。

她双手死死捂住了嘴唇,一遍又一遍地确认面?板上的一个名字。

魏玉山。

魏玉山!

如果她没记错,魏玉山是她公公的名字。

也就是魏子骞的父亲!

那个跳河自尽的老纨绔。

可她此刻看得真切,面?板上的一行字。

江寻州造下?的杀孽,手里的人命有好?几?条。

其中的名单就有魏玉山三个字。

叶惜儿眼睛模糊了,脸色苍白地看了又看。

不会有错,这个魏玉山的八字就是魏香巧资料上父亲的八字。

也是魏母杨氏亡夫的八字。

死期,死因都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她看着?死因后面?的‘人为溺毙’四个字,眼泪滚落了下?来。

叶惜儿手指颤抖着?关了界面?,浑身如掉进了冰窟。

原来魏子骞的父亲不是自尽,他的死亡是人为。

是这个作恶多端的江寻州!

她哭着?坐了起来,气?得脑子发晕。

这特么的畜生啊!

这一番动静弄醒了睡在一旁的魏子骞。

他看不太真切,却听见?有抽泣声。

他跟着?坐了起来,试探着?摸了摸女人的脸颊,触手果真一片冰凉。

“怎么了?”

“做噩梦了?”

半夜起来哭,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

叶惜儿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心里的愤怒占据了整个心神。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旁边有人说话,她心口滞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被人害死了父亲的男人。

她该怎么与他说这个真相??

这个真相?真残忍。

比起父亲自尽还残忍。

可他是受害者,必须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的杀父仇人,他必须得知道!

魏子骞见?她久久不说话,起身就要去点灯。

“别?点灯。”

叶惜儿拉住了他,开口的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

黑暗挺好?的,黑黑的,不会看见?他悲恸的神情。

她稳了稳情绪,尽管眼里一片模糊,还是转头看着?他,艰难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去年五月十?八没的?”

魏子骞心突地一滞,她怎的提及了父亲?

虽不知她为何?半夜说起这个,但他还是应了一声:“嗯。”

那时正好?是晚春初夏,他的生辰就在六月初。

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那一个留不住黄色鸢尾的晚春。

从五月初,他爹就洋洋得意的整日在他面?前念叨,他已然提前备好?了他弱冠之?年的礼物?。

且特意强调多次,定是份大礼!

除此之?外,还会大办宴席,宴请城里所有有头脸的人物?。

在府外再摆上三天流水席,邀请全城百姓,为他的儿子庆贺弱冠之?礼。

魏子骞没有等来他盛大欢庆的及冠之?礼。

没有等到那人口中的大礼。

家里挂起了白幡,他为那人送了葬。

至今,他也不知,他的生辰礼是什么。

或许这辈子也无从得知了。

魏子骞想到这里,眼底一片涩然。

他曾日日夜夜的想不明?白,他那个爱玩爱享乐爱臭美爱显摆,洒脱又逍遥的爹,怎会自我结束性命?

可以说在一众富商之?家的当家人里,他爹这个玩乐了一辈子的人是一众老头子中唯一耀眼的异数。

大多当家人在想破脑袋扩大生意,拓展人脉时,他爹那个老纨绔已经自我发展了几?十?种烧钱的爱好?。

赌局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项。

只是魏家家大业大,来钱快也容易,经得起他这般烧钱。

以往他们谁也从未想过,雄厚的魏家也有轰然倒塌的一日。

魏子骞陷入思绪里,这时他听到耳边传来声音。

那声音带些激动,细听又能听出?些小心,似生怕惊着?他。

他有些想笑,想告诉她,提及父亲也无事,何?须这般怕他会神伤。

然而她却说。

“魏子骞,你父亲不是跳河自尽。”

“他是人为溺毙,是江寻州那个老畜生谋害的!”

“他根本不是自己想死!”

魏子骞的耳朵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灵,深不见?底的旋涡旋转起来,无边无际吞噬他的神魂。

黑暗中犹如蕴藏着?一头阴恻恻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无尽吸食着?他的精气?。

魏子骞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竭力保持着?眼底的一丝清明?。

他的嗓音有些不自觉地发颤。

“你说?爹......”

这三个字说完,他忽的敛声。

因为就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方才好?似已经听清了。

甚至一个字也没错漏。

他嘴唇翕张,想再次确认一遍。

喉间?却如荆棘捆绑,疼得没办法再发出?声音。

魏子骞一片混沌,似跌入茫茫白雾的虚无之?中。

他无法说话,无法聆听,无法视物?。

只凭着?本能,随着?心脏起伏,吐纳一丝气?息。

所有感官全部闭塞失效。

就在这时,他在漫漫无穷的深渊中,闻到了一缕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幽香。

这股幽香似天山上雪莲般冰洁空灵,又似山涧潺潺溪水边傲然摇曳的风信子,浓烈清澈。

更似那被人精心养护,小心珍藏的艳丽牡丹,高贵淡雅,幽幽的散逸开来,丝丝缕缕侵入肺腑。

魏子骞觉得,这是他此生闻到的最迷人的味道。

只是,这幽香到底从何?而来?

魏子骞心底茫然一片,谁会在无望的深渊下?种上花束?

很快,他感受到了一片柔软。

原来是有人在拥抱他,细瘦胳膊把他牢牢地揽在了怀里。

他情不自禁把头深埋在那人温热的颈窝,鼻尖深深汲取那人身上传来的香气?,如救命的止痛药香。

魏子骞猩红的双眼逐渐被染上湿意,仿若浸透的红色琉璃,下?一秒就会滴落出?赤色水珠。

叶惜儿见?他不说话,没动静,呆呆木木地坐着?,像是没了魂魄。

她也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只感觉到这人微弱的呼吸。

心下?焦急,不知从哪个地方安慰他。

她张合了几?次唇,觉得说什么都太过苍白。

索性哪根筋没搭对,挪过去就伸手抱住了他。

在她的认知里,肢体语言在某些时刻胜过一切。

不多时,叶惜儿惊觉脖颈处的丝丝沁凉,恍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难过心疼。

她也想哭!

屋外星河流转,夜莺婉啼,微风轻抚河畔。

屋内暗夜沉沉,漆黑如墨。

压抑在喉间?的呜咽掩埋在深沉的寂静里。

两?个年轻的男女在透不进光的一方床帐里,彼此体温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