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那些蒙古使者前脚刚走,申时?行得到?了消息后?,直接按耐不?住了,就算是个奉行中庸之道的首辅大人,此刻也是满头冒汗,不?顾余有丁等人说的容后?再议,直接起身从文渊阁往鸿胪寺的方向快步走去。
文渊阁和鸿胪寺看着相隔不远,但是真?的走过去,还是要走一段路的,好在?秦修文是个工作狂人,尽管已经到?了下衙时?间?了,依旧在?自己书房内办公,倒是让申时行逮了个正着。
申时行是一刻也等不了了,秦修文搞出来的事情太大了,而且事先?都没有和他们详述,现在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消息,申时?行当时?都愣住了。
已经许多年没有什么事情让申时?行过分?吃惊了,但是秦修文这个人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做下让他都出乎意料的事情。
首辅大人亲自跑到?鸿胪寺来,这应当也算是一个大新闻了,不?过此刻早就已经过了下衙时?间?了,所以鸿胪寺内只剩下几个值守的人员了了。
守在?秦修文办公处门口的杂役等的有些百无聊赖,趁着四?下无人时?,忍不?住倚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上,左右脚交替着站立歇息一会儿。
这位秦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做事太过认真?了一些。
这个杂役名唤高奇,做事还算小心谨慎,从秦修文初入户部的时?候就跟在?秦修文身边,等秦修文成了鸿胪寺卿,高奇也跟着过来伺候,地位算是水涨船高了,再加上秦修文一向出手大方,也不?苛责下人,高奇很?是愿意在?秦修文身边鞍前马后?、端茶倒水地伺候。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秦大人容易废寝忘食,搞得他有时?候也不?得按时?回家,一开始家里的婆娘还和他闹了几次,以为他是出去喝花酒有相好了才屡屡回去迟了,根本不?相信一个当官的还能做事做的如此尽职尽责,一直到?知道了高奇伺候的人就是京城中屡屡传闻的那位秦大人,他婆娘才算放过他。
大人虽然是独自在?办公,但是若是处理公务的过程中渴了累了,或者是需要有人跑腿的时?候,身边不?能没个人不?是?
好在?每每高奇被迫留下来,大人都会另外发放“加班费”,让高奇没有什么有怨言的地方。
就是长时?间?站着,难免腿酸脚底板疼。
高奇正在?心中盘算着今年一共能拿到?多少月例,每个月有多少结余,等到?年底的时?候到?底是拖人买下几亩良田好,还是听他娘子的,和邻居一起搞个吃食摊子,到?集市上去摆摊好。
买田地稳妥但是每个月的租子出息不?算多,摆摊虽然风险大一点,但是如今到?京城的人多了许多,高奇不?清楚到?底多了多少,但是现在?走到?哪里都是人头攒动?的,高奇生活在?京城这么多年,自然是能看?的到?、感觉的出来的,许多现在?摆摊的人家听说都赚了不?老少。
不?过他们家没做过生意,难免胆怯。
他在?官府里做着杂役,虽然是下九流的活计,但是消息灵通啊,还有幸跟在?秦大人身边伺候,这说出去,人家都要高看?他两眼?。
若不?然,找个机会请教一下大人,也不?知道日理万机的秦大人,肯不?肯指点他两句。
高奇正想的入神,猛然间?看?到?对面走来一个人,气势不?凡,脸上威严莫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高奇没见过申时?行,但是不?妨碍高奇认得申时?行身上一品大员的官服,吓得连忙跪了下去:“拜见大人,是来见秦大人的话,小的这就给您……”
“通传”两字还没说出口,申时?行已经如同一阵风似的掠过高奇身边,根本半分?停留都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高奇急了,连忙站起身来,想要阻止,虽然对方品级很?高,应该是朝堂中最?有权势的人,但是他如今跟着的主子是秦大人,若是连大门都没有看?好,以后?还有何?立足之地?
秦修文的办公之所,推门而入第一间?是个会客室,绕过山水屏风才是他里面的书房,秦修文一般在?里面办公,听得外面的动?静,秦修文才停下笔墨,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一看?到?是申时?行,秦修文连忙喝退了高奇:“高奇,还不?快让首辅大人进来!上两盏好茶过来,就要上个月刚得的西湖龙井。”
申时?行爱品茗焚香,闲暇时?候是个很?风雅的人,他喝茶尤其爱龙井,毕竟他自己本身就是江南人士,自然更喝的惯江南的茶叶。
但是现在?,申时?行没有功夫去管喝什么茶,高奇退下后?,申时?行直接坐到?了主位上,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了强忍着的怒意:“秦修文,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本官的?我有没有说过,你的邦交之策,只要影响不?大的,本官都会给到?支持,你要和东瀛人叫板、要弄什么演武,我是不?是都同意了?如今你却背着我,和蒙古人达成这样的协议,你到?底居心何?在??!”
申时?行直接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案几上,案几是红花梨木做的,十分?结实耐用,但是这一掌下去,整个案几也略微摇晃了几下,显然申时?行是用了大力气的,根据力的相互作用,申时?行的手掌估计此刻也不?好受。
秦修文今日心情颇好,并没有被申时?行的怒意影响到?,而是自己捡了一个座位泰然坐下。
申时?行目光一沉,嘴角崩成一条直线,对方不?仅仅没有惊慌失措,居然还有脸坐下来!
“秦修文,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没经过内阁的同意,就敢和蒙古人签订这样的条约,修建什么牧场和帮他们种粮食也就算了,你居然敢说出以后?他们可以在?马市上换取盐铁,这意味着什么你清楚么?”
申时?行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甚至有着他都不?知道的痛心疾首:“这是资敌啊!大明对蒙古一向严防死守到?如今还屡屡被蒙古人占掉许多便宜,若是大量铁器流入蒙古,不?用本官说你也知道,到?时?候蒙古族兵强马壮,大明可否抵挡得住?若是大明万里江山因你之过而生灵涂炭,你就算万死,都难辞其咎!”
申时?行奉行中庸之道,喜怒不?形于色,可是今日,他却全?部破功了。
他这个大明首辅是做的平凡,不?说前面厉害如张居正,就是再往前数,严嵩、徐阶、高拱几位,哪位不?比他更能名留青史?哪位不?比他行事作风更有个性??
申时?行内心也没有想和这些人比较过,他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将大明这艘船给开下去而已。
这是一艘几十万吨重的巨轮,在?这艘大船上,有数不?清的万万百姓,有一众朝廷官员,有大明两百年的传承,他左支右绌,各处小心翼翼地缝补,就怕哪里出了大纰漏,让大船彻底沉了。
尽管只是缝缝补补,申时?行也是殚精竭虑,用尽了心神。